她的手抽回来,江秉臣摸到她掌心里全是冷汗,不禁皱了皱眉。
“万死之罪?”燕明笑着看了看江秉臣,坐在了明心老者的身侧,“什么万死之罪?你今日可是救了朕的大功臣,朕武科一结束就过来,就是想着该如何嘉赏你呢。”
“颜玉不敢领功。”颜玉低头道:“颜玉犯了欺君之罪,还请圣上责罚。”
“欺君之罪。”燕明挥手让守卫和公公都退出去,只留下了许太医,江秉臣几人,慢慢的开口问道:“你说说看,是何等欺君之罪。”
颜玉抬起头来,虚汗顺着脸颊就划了下去,像是哭一般,“许太医……怕是已经回禀了圣上吧?其实颜玉并非男儿身,而是迫于无奈女扮男装。”
燕明却并不吃惊,他看她,又看江秉臣,理了理袍子道:“江卿已经与朕说了,若论起来你确实是死罪,不止是你,颜家,江秉臣都是欺君之罪,理应论处。”
“此事与颜家和江大人无关,却是颜玉一人之过。”颜玉忙道:“颜家一直不同意我女扮男装参加科举,为此还将我送出了京,是我一意孤行,瞒着他们参加了乡试,之后他们也是被逼无奈,此事明心师父是知晓的。”
“行了皇帝。”明心老者道:“你便不要吓唬她了,她的身世我早就知晓了,女扮男装参加乡试是我鼓励她去的,颜家一直不支持,是我一力担保让她回京来参加会试,你若当真要怪罪,便怪罪我吧。”
“朕哪里敢怪罪父皇。”燕明笑了,“朕不过是想逗逗她而已,朕若是怪罪她且不是自打嘴巴?您也知道朕一直想推行新政,开设女子学堂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替之后的开放女子科举,从政从业铺路。”他笑吟吟的看江秉臣,“只是这江卿确实该罚,他可是从琼林宴之时就已经知晓了她是女儿身,却知情不报,拖到今日太医诊出来没得瞒了才向朕坦白请罪。”
江秉臣也撩袍跪在了颜玉身旁,道:“圣上这是冤枉了臣,臣知晓这个秘密之后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这是天赐良机,或许她会成为圣上新政的‘第一人’,所以想着等她高中了状元之后,再禀报于圣上,这样圣上就可以直接将她作为代表,公诸于天下。”
“不。”燕明看着颜玉道:“朕要在今夜会武宴上就将她的身份公诸于众。”
颜玉一惊抬头看他,这么顺利???她才说几句话燕明就已经接受了她是女儿身了?还是……江秉臣已经与他说好了?
燕明瞧着她那表情便乐了,“怎么?惊讶朕为何不怪罪于你?”
颜玉老老实实的低下头道:“是……颜玉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请罪之言和诡辩想用来脱罪……没料到都没用上。”
燕明忍不住笑道:“你该好好感谢你的恩师江爱卿,他在宫中可是跪了几个时辰,诡辩了半天才说服了朕,怪罪你不如让你将功抵过来推行新政。”他看着江秉臣又道:“不过他也向朕担保了,说你必定会高中状元,若是不中,他就甘愿领死谢罪。”
颜玉一惊,抬头去看江秉臣。
江秉臣却不看她,而是看着燕明道:“臣只是相信太上皇的眼光,当初太上皇看中她,给了她玉佩推荐她去参加乡试,又一路保她回京,臣猜太上皇是看定了她是天造之才,能为圣上筹划几年的新政带来突破性的进展。事实,她也确实没有令太上皇失望,臣信她不只是可以考中状元,只要给她机会,她必定可以做出实质的贡献,令天下人相信女子从政从业并非一个笑话。”
他这一番话说到了燕明的心坎里,这个新政他已经筹划着手了几年,却一直没有得到信服和民众的支持,在民众心里女子读书识字毫无用途,女子从政从业更是个前所未有的笑话,他急需要一个领路羊来做表率。
所以颜玉是女儿身与他来说简直是个惊喜,他十分欣赏颜玉,在看了她的试卷之后他就对颜玉留了心,没想到这样的人才居然还是个女儿身,天赐良才。
“其实朕在京中的第一家女子学堂里有着重的培养过几名闺秀。”燕明想起来微微叹了口气,那是他新政之下建立的第一家女子学堂,入学来的也多是一些孤女,乞丐,来讨口饭吃,也有几位支持新政的大臣送了女儿来做表率,“只是她们资质都太平庸了,心思又都不在此处,学堂里的院试烂的一塌糊涂,难以重用。”
他又十分好奇的侧头问明心老者,“朕倒是十分好奇,太上皇当初怎么就看中了她?您如何确定她确实有才干?可以高中?”
明心老者道:“她与我在山中待了几年,她做的那些文章我也全让她读来给我听过,见解和眼界绝非寻常人,况且她那时才十来岁,这样的人才我也是希望她去试一下,没想到她不负我所望。”
颜玉跪在那里脑子晕乎乎的发虚,心里也发虚,她其实已经活过一世了……当然要比寻常人有些眼界,她有些跪不住的双手撑了撑地。
江秉臣就伸手轻轻托住了她的腰,对燕明道:“圣上,颜会元重伤刚醒,怕是支持不住了,可否让她起来说话?”
燕明这才反应过来,看她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忙让她平身,让许太医再为她诊治诊治。
许太医扶她落坐,把了把脉道:“颜会元此次伤的实在不轻,需要静养才好,不然怕是会落下大病。”
燕明看她确实快要虚脱的样子,也不想耽误她休息,直截了当道:“朕就长话短说,你女扮男装朕并不追究,但是朕要你即刻恢复女儿身,以女子的身份考中状元,打响名头,到时朕会把新政一事交给你去推行,朕要你成为新政第一人,女子从政的表率,这些是你必须做到的,你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