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太难受了。”她眼睛红红的轻轻笑了,“你不明白,你怎么会明白?你若是恢复了记忆大概只会觉得我活该,我罪有应得。”她伸手拽下他的面具,那面具之下是一张又美又苍白的脸,他紧皱着眉头看着她,“你心里是恨我的对不对?”
江秉臣握住她冰冷的手指没有说话。
颜玉烧的糊涂,她看着那张脸分不清前世今生,她挣开江秉臣的手,又笑又哭的对他道:“我也恨你,江秉臣我也恨你。”
“为什么?”江秉臣终于将这句话问出了口,“为什么颜玉?”
“为什么?”颜玉在昏暗的马车里看着他,“你问我为什么江秉臣?是你害了我爹,你还记得我是如何求你的吗?我在你府门外跪了那么久,求了你那么久,明明我爹什么罪都没有,只是因为他是颜家人,你就要赶尽杀绝……”
江秉臣喉头发紧,“那时……我与颜家互为仇敌,我要清除异己……我不知道那一次会对你造成这样大的伤害。”
“你当然不知道。”颜玉笑着笑着就哭了,“你高高在上,我对你来说只是一只可以随时碾死的蚂蚁,你如何能明白那时我有多走投无路……你不会明白,你们都不会明白……我在那一夜里求遍了所有能求的,无一人伸出援手,就是因为是你江秉臣发了话,谁要是敢帮颜家人就是与你无敌,你那么厉害……”
她又想起那一夜,她仿佛还能听到那一夜的大雨声,那时的酸楚无一人可以告诉。
“你们都有仇有怨,可我又为什么不能恨你们?”颜玉抬手捂住发烫的脸,低低泣诉道:“谁曾可怜过我?我的出身,我的性别,我的那些见不得光的身世……是我可以选的吗?”
她捂着脸发抖的哭了起来,哭的让人心酸。
江秉臣喉头发哽发涩,他从不知道这些过去对颜玉有这么深的伤害……
他伸手轻轻拉开颜玉捂着脸的手,看到她满是泪水的眼睛,心中像是压了万重山,“对不起颜玉……”他握住了她潮湿的手指,低头吻了吻她的手指,闷声道:“我向你道歉,你能不能原谅我?”
她却只烧糊涂一般的哭着,像是什么也听不进去,只难过的哭着。
江秉臣将她带回了府中,她已经不哭了,只烫的厉害睡了过去,他忙让兰姨去请大夫来,兰姨慌慌张张去请了一直给颜玉瞧病的老大夫来。
老大夫来瞧,也吃惊她居然烧的如此厉害,忙开了药,生怕将她烧成了傻子。
兰姨也是怕是要命,带着忍冬一夜都不敢合眼,忙忙碌碌的给她喂药降温。
江秉臣陪在榻边也是一晚上不敢离开。
等到颜家人从宫中回来,颜鹤年和王慧云与善姐儿一回来就匆忙过来看颜玉,看她烧的不省人事,又揪心又自责。
王慧云过来摸了摸颜玉的额头,对兰姨道:“这样不行,去烧些温水来,给玉儿擦手心脚心降温。”
兰姨慌忙去了。
王慧云让颜鹤年和江秉臣都先下去,只留了兰姨,两个人将颜玉厚重的衣服脱了,给她擦拭降温。
这一晚上的折腾,第二日总算是降了温,王慧云一晚上没合眼,等到颜玉退了烧仍不放心,就在她屋子里的下榻上对付睡下了。
颜玉醒来时外面太阳已经升了老高,她头疼的厉害,晕晕乎乎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像是做了好多好多的梦,她在榻上闷哼了一声,不远的小榻上便有人翻身而起,“玉儿?你醒了?”
王慧云忙披衣过来,到了一杯温水先过来递给她道:“快先喝些水,你烧了一夜,可把我们吓死了。”
颜玉口干舌燥,接过水一口就喝干了,看到这屋子里只有她愣了一下,“母亲……照顾了我一夜?”
“还有兰姨,我看你烧退了,兰姨毕竟年纪大了,就让她先回去睡一会儿。”王慧云放下茶盏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柔声问她,“可还难受吗?”
她的手温温热热的,十分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