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的屋子里亮着烛火,似有哭声传来,傅恒行至窗畔询问了几句,得知儿子才醒,正喂着,他也就没进去,踩着积雪入宫当值去了。
这场雪足足下了四五日,腊月初四才停,被雪覆蔓的京城沉淀着青史的余韵,红墙白雪,一如冰与火,色彩的冲击绘构成一幅绝美画卷。
藏了许久的日头终于自云层后漫步而出,散发出的辉光并不强烈,柔柔的铺洒在皇宫的琉璃瓦上,瓦上雪开始融化,汇聚成水,自檐前滴落,落于台阶上,流于石板缝隙间。
尘世间的浊垢被雪冲刷,人心的歹念亦昭然若揭,无处躲藏。
在乾隆不懈的密审之下,此案终于又有线索浮现。
有一位名唤安泰的巫师供称,弘皙曾请他到王府作法,他为了诓骗银钱,自称祖师显灵,弘皙信以为真,向他询问皇帝的寿命,又问准葛尔是否还会叛乱,天下太平与否,他可还有升腾的会。
噶尔丹策零虽已求和,但此人心思深沉,并未真心降服,准噶尔那边一直没有真正安宁,时常骚扰边界百姓,乾隆为此殚精竭虑,弘皙却惟恐天下不乱!
得知此事后,东珊只觉弘皙此人太可怕!他可以因为私怨而对乾隆不满,哪怕他想谋夺皇位,也是因为他阿玛曾经是太子,尚算有理可循,但他身为皇室,居然置家国百姓于不顾,盼着准噶尔叛乱,以此坐收渔利,谋取皇位!
如此自私歹毒,不顾天下苍生之人如何配做皇帝?
看着东珊义愤填膺的模样,傅恒忽然在想,倘若女人也可做官,那东珊定会是一名心系家国的好官。傅恒只知道弘皙有谋逆之心,却不知弘皙竟能大胆到如此地步!
“除询问巫师之外,弘皙还在王府仿效内务府规制,设立掌仪司、会计司等职,皇上知情后无比震惊,下旨痛斥弘皙居心叵测、大逆不道!说他所犯之罪比当年的八爷党更加严重。”
因着此事关系重大,宗人府无法轻易定罪,乾隆特命九卿会审,最后决定下旨革去弘皙的宗室身份。
先前弘皙只是被革爵,乾隆仍准他住在王府之,经此一事,乾隆改变主意,将其逐出宗室,收回王府,圈禁在景山东果园,而弘皙的子孙后代也将永远革去黄带子,失去宗室子弟的身份,沦为觉罗,只能系红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