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流从口中一路向下,连带着身体都热了许多。
大太监又端了一碗汤,用鼻子一闻便知是参汤,喝了一碗,觉得昏沉沉的头轻松了不少。
皇帝还在看我,目光闪动,脸上却不动声色。
我闭目休息一下,睁开眼直视过去。
一时间屋内鸦雀无声,只有窗外树叶沙沙做响。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突然开口:“朕的王弟被颜箴带走,你们事先知否?”
我问:“他们走?不是还在那屋里吗?”
我看见皇帝和大太监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棣也摇晃我的肩,刚摇了一下便止住,急道:“槐你怎么了?五天前颜大哥把李大哥带走了,你不是还看信了吗?你看了信就神智不清了,一连五天啊,你忘记了?天啊不会吧,你还记不记得我了?我是棣啊,是你弟弟,你看看我,你还记得我吗?”
他又开始摇我的肩,摇得我头晕脑胀,急忙说:“我记得你哎呀别摇了,我当然记得你。”
“那颜大哥把李大哥带走的事你还记得吗?”
我扶着头想啊想,想了好一会,好模模糊糊记得好象看到了一封信,说:“好象是有这么回事?为什么他们不带咱们一起走?他们怎么自己走了?”
棣终于松口气,说:“哎呀你吓死我吧,天啊你可别再这个样子了,吓死我了,你若再不清醒,我一定会被你吓死。”
又向皇帝说:“皇上,我哥他真的清醒了。”
我此刻所有的事都想起来,颜箴带着李千山悄悄地走了,去寻找雪山朱果。
他们说话不算数,丢下我们自己面对这不可测的命运,面对这杀机重重的皇宫,面对这天威难测的皇帝。
心里一阵的绞痛──颜大哥丢下我,那个在我误坠悬崖陪我跳下去救我的的颜大哥丢下了我。
眼泪一滴滴地滚落下来,落到胸前的衣服上,有的滚落到大红被面上,有的穿进衣服里沾湿了胸口,先是滚烫然后冰冷。
我看着皇帝,突然问:“皇上,您会杀我吗?”
皇帝停了一会才说:“你怎么这么问?”
我说:“我们和颜大哥一起骗您,让李大哥装病,想带他一起走,过自由自在的生活,这是欺君之罪。还有,消魂是我做的,如果我没做消魂,皇上您也不会中毒,李大哥也不会为您解毒,总之要没有消魂,什么事也不会发生。这些事因我而起,皇上您若想杀我,我也无话可说。只求皇上放过我弟弟和我的家人,您就是将我凌迟,我也认了。”
棣急了,又开始摇晃我,用小小的声音骂我:“你疯了,怎么当面说?”
皇帝又不出声了,威慑的目光死盯着我,盯得我心里的慌乱恐惧像雨后青草使劲向上冒。
我深深吸了口气,壮壮胆子又说:“我知道罪不可赦,不敢求皇上放过我的家人,只求皇上看在李大哥面子上,放过我家人,来世我就是变牛变马,也要报答您的恩惠。”
用力推开棣死死抓住我的手,忍着头晕,伏身跪在床上。
又不知过了多久,皇帝终于开口,是对大太监说的。
“老高,带他们回朕的寝宫,给他们沐浴,找身衣服给他们换上……这里,烧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