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缝之下,则是一个巨大的圆坑。
何其探头望了一眼,坑裂开了——
何其心中就有预感,山神露面了。何其望一眼醉醺醺的兔子,略微心虚。
却只见坑里爬出来一个面色惨白的姑娘,这姑娘生得很高,何其粗估得有一米八,体型修长健壮。姑娘是个圆脸,扎着两根粗粗的麻花辫,颇有点虎头虎脑的感觉。
何其还看见,这姑娘肚子处和胸口有几个口,弥漫着血气。眼下这么一动,腹部处便漫出血来,疼得姑娘捂了一下,小吸一口气。
姑娘身上漾着死气,还有一股神力,两种气息杂糅到一处。
何其看着圆坑里的姑娘,这姑娘也抬头看来。
陶山妹看见了一个提着葫芦的白衣女子,以及自己的宝刀一点刀柄,刀柄往上是她落下的山神印,化身是兔子。
眼下山神印和诞生出一点灵性的宝刀都一动不动,山妹稍一感应,发现这两竟是……醉了?
何其主动出击:“你是此地山神吗?你家兔子抢了我的酒,还喝醉了。”
山妹已将酒葫芦认了出来,站在坑中并不言语,生疏地往上飞去。
何其一后退。
她真地不想打架啊!
她现在跑路,凑的那点陶氏族人的香火够吗?要是开支平衡她还不如跑路。
何其只是假仙,于人和一般物来说强悍地很,但对上真神仙八成会吃亏,就像兼职和正职比,大家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而山妹落到芒山的地上,看一眼醉死的山神印,再看向何其,憋气地喊道:“见过老祖宗。”
何其:??!
何其问:“你是山妹?”
山妹点点头:“回禀老祖。正是我,山妹刚晋了山神,正在学习司紧急补习。感应到遗落下的山神印出事,我方才借助人身归来。”
山妹正想着,要将宝刀弄出来的事全部背到自己身上。
就听到她家老祖宗道——“别误会,我不是你家祖宗!”
山妹:……
山妹问道:“那你是何人?你身上气息,分明——”
何其瞎掰着自己的猜测:“你家老祖没脸见你,请了我来顶替她。”
陶家传说中的老祖就是个爱酒的,还是喝酒悟道成了仙,后人能不效仿嘛?
可适量或者偶尔喝酒还行,长期嗜酒、最后到酗酒的地步,往往就会对人体造成极大的损伤。其中最明显的是肝,肝一伤,脾气就会急躁,长此以往精神失常都有可能。
有的人恶就是恶,但酒这种东西更会变成恶的催化剂。
是以旁人也都可以说无辜,唯独陶氏的老祖不敢说没有她一分过。
如果真的是何其想的这般,那么她必然羞于见山妹。
何其看山妹可亲,又心疼她经历,便将事情前后都说了出来:“我显身扮了你家先祖,如今陶大木和那陶方山已经被你族人拿住,随后便会送往官府,得到严惩。”
山妹闻言一怔,面上闪过痛楚之色。
但她只怔了一会,便对何其道:“山妹多谢仙人姐姐。”
就这一句,仿佛出口难言。
倒是闷声不言,利落地将山神印收了,又去拾疯刀。
弯腰拾起疯刀时,山妹看着刀彩编成的麻花辫,呼吸一乱,紧紧地捏紧了刀柄。
把藏獒变成布偶猫的何其:“你的刀主动要求——”
何其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她发现有滴滴水珠落在地面上。
山妹的声音偏沙,她弯着腰未起身,此时开口还带着丝沙哑。
“我母亲去得早,父兄与我相依为命。我如今还是想不通,为何爹爹问也不问,便偏向了哥哥。也想不通,嫂嫂待哥哥那般好,结果只因不愿投毒杀我,反被哥哥害了。”
山妹又吸了一口长气,捂着似乎还能感觉到痛意的腹部站了起来。
她摸了摸刀彩,而后向何其抱拳道谢:“多谢、多谢仙人姐姐怜我的刀。”
何其摆手:“不必客气,它挺可爱的。”
何其见她满面泪痕:“要不你再去出出气?”
山妹却摇头:“我任职不在此界内,出不得芒山。且在此界出手,难免影响我神魂,让他们得应得之果,山妹已经满意了。”
“不为他们耽误你的前程也好!”何其觉得山妹看得清。大概是脑中想得清楚了,只是情感上一时难以接受。
何其举起自己的酒葫芦:“那我请你喝酒,可好?”
酗酒害人,可借酒消愁少不了它。可能说到根子上,还是人和人的不同。
山妹闻言脚踏了一下地,地面便推挤出两个青瓷碗来,一人一个。
何其接过来碗,活跃气氛:“咦,你们山神还会烧瓷嘛?业务范围好广。”
山妹面上露出个浅笑:“是有人埋在芒山中,我借来用用。”
两人对坐在山中,一人一碗,倒着酒喝起来。
风吹过山野,呼啸而过,来来回回地,将能刮的都刮走了。
何其本来就馋酒,这一喝就像解禁了,肚子里的酒虫得到满足。
喝酒自然还得说话,山妹时不时抚摸扎了麻花辫的刀,何其便问她何故。
得知是山妹要去别界任职,山神印能带上,刀却是带不走。
“我先前同一位壮士一同驱虎,还曾相约共去北疆,为国杀敌。”山妹也喝得醉了,面露憾色道,“若是能把刀送去给那位壮士,也不负我宝刀之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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