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马虽然速度跟阿拉伯马,汗血宝马相比,并没有太大的优势。但是欧洲马不挑食,容易养活,用来耕地,拉货,远比那两种精贵的马种更加实用。
特别是欧洲的驽马,力大无比,耐力十足,比牛耕地,拉货更好用。
如今大明的地主们,都喜欢用那种柴油机的机械,但是小的自耕农们,却都青睐来自欧洲的驽马。
船行到忽鲁谟斯进行补给的时候,黄渊得到了消息,欧洲联军发动了春季的第一次会战。
他们并没有向南方的撒马尔罕进攻,而是集中兵力越过了伏尔加河,向极西三城发动了进攻。
极西三城是唐赛儿她们当初建立的城市,三个城市互为犄角,形成了大明西北方的屏障。
但是他们的人数太少,三个城市加起来,人口也才五十多万,能抽调的民壮最多十万。
虽然还有一万正规军协助他们,但是面对来势汹汹的数十万联军,依旧力有未逮。
而这个时候,撒马尔罕总督郑宏并不敢贸然相助,他们之间相距三千里,贸然出兵,只会陷入敌军的包围。
不过,唐赛儿采取了坚壁清野的做法,她一把火烧了喀山这座城市,销毁了所有敌人可能用的上的物资,并且沿途在所有水源下毒,或者是丢入人类和动物的尸体,污染水源。
从伏尔加河畔的喀山,极西三城的士兵们且战且退,拉长了敌人的战线。
他们的人数虽多,却因为火药短缺,子弹并不足。而且不同部族之间的配合并不默契,双方的几次接触战,都是以唐赛儿一方的小胜告终。
敌人的辎重跟不上来,也就不敢再进攻,如今他们在卡马河畔停下了进攻的脚步,而且变得进退失据起来。
想要进攻,子弹不足,粮草不足,而且大明人用烈性炸药布下的地雷陷阱,也让他们损失惨重。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黄挺的心里还是很欣慰的,唐赛儿不愧是陛下重视的奇女子,以一当七,竟然还能屡战屡胜。
他实际上并不担心联军的威势,因为他们根本不可能对大明本土造成威胁。不要说打到撒马尔罕,就是打到唐林城,也能将他的们的战争潜力耗空。
陛下之所以留着他们,不是因为大明对付不了他们,如果大明派出五十万大军,能直接从伏尔加河打到大西洋去。
可是那样一个穷地方,打下来又能怎么样?难道让军队陷入敌人的百姓包围之中吗?
如今大明连北方的许多地区都治理不过来,那些地方更没有精力去管。
没有好处的事情,不要说大臣们,就是陛下也不会去做。
他们可不愿意像蒙元一样,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域,自己根本治理不过来,百姓臣服不过几十年,就又起来造反。
他们成立了那么多的汗国,但是如今呢?绝大多数国家现在都是白人,突厥人当家做主,蒙元人早就失去了原有的权力。
只管统,不能治,那些地方不如不要。
除非……
黄挺遥望着北方的天空,想着大明如果能够将火车一直修到欧罗巴去,那就能治理的过来。
而且,朝廷还应该鼓励百姓,继续多生孩子。
大明现在的人还是太少了,南洲缺人,东洲缺人,西洲缺人,而漠北的许多地区,也大量缺人。
如果有了足够的人手,这个天下都能全部占领下来。
撒马尔罕。河中总督府。
河中总督郑宏脸色难堪地坐在大案之后,他旁边站着一位四品文官装束的文臣此时正在大发雷霆。“正月初十,白人联军东进,我就说过要将当前局势提升为紧急状态,严令要求各部巡视防区。可是你们百般推诿,不想影响百姓生活。现在可好,连电报线路都被剪断了。如今收不到京城的命令,耽搁了战事,我们全都等着掉脑袋吧!”
郑宏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胡参谋,不致如此,不要危言耸听。这电报线路或许是大风吹倒,我以命人沿途排查,尽快修复。”
胡参谋望着他冷笑了一声说道:“怕是总督大人在这河中的安逸日子过的久了,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身为国之重臣,替陛下镇守河中,你的所有权力都是陛下赐予的。以前倒也罢了,过年之前已经察觉了白人的动向,你为何按兵不动?如今局势如此险恶,唐林三城危在旦夕,撒马尔罕却依旧夜夜笙歌。既不提前援助,如今也不提升战时体制,我倒想问问,总督大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郑宏心中大怒,却也拿面前这个文臣无可奈何。虽然双方都是隶属国防部,但是参谋部的参谋不仅肩负监军之权,更是直属陛下统率的总参谋部。
他这个武国公虽然超品大员,但是却也管不了他。
当然,他可以一怒之下将对方枪毙了,但是,杀掉这个参谋的后果,却是他承受不起的。
他一拍案几,大声说道:“过年之前,谁知道对方的目标是哪里?一直到了正月初十,才确定对方的目标是唐林城。两地相距三千里,我又如何能让将士冒险救援?你这个监军只管老老实实将我们的所作所为汇报上去,这打仗,还不是要靠我们!”
感受到郑能已经色厉内荏,胡参谋也不敢逼迫太紧。双方级别相差太远,他今日已经有些逾规了。
他抱拳说道:“电报线路自然有电报局那边排查,但是总督大人也应该积极备军,不管是那个部落负责的区域出了问题,都应该强力排查,不要放过一个奸细。”
大明从应天府到撒马尔罕的电报线路,是跟随铁路一同建设,修建了整整二十年,才连通了起来。
不管是铁路,还是电报,从吐鲁番开始,就按部落的分布,包干给了当地的部落负责安全。
铁路的维修,电报线的维修,由沿途的火车站负责,每个车站都装了电报机,可以沿途问询。
而如果哪里的电报不通,也很容易就能查出来。
这个时候,会查验是线路老化,还是大风吹倒了电线杆,如果是人为破坏,就要当地的部落负责。
郑能瞪着胡参谋说道:“如今白人攻来,你难道还要官逼民反,自乱阵脚吗?”
胡参谋看着他久久地不说话,半晌才叹了口气向外走去,边走边说道:“总督大人,郑家三代镇守河中,你可不要在你手中败落了……”
郑宏不动声色,可是他的一帮下属却都愤恨不已,恨不得上去将这个乌鸦嘴暴打一顿。
胡参谋的两个护卫盯着众人,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殿内,郑宏打发了众将领离去,却留下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和七个孙子。待人都离去,问道:“你们也认为我做错了吗?”
两个儿子和七个孙子中的四个跪了下来,另外三个迟疑了一下,也都跪了下来。
其二子郑芳说道:“父亲,孩儿们自小在应天府长大,自然知道我大明繁花似锦。河中虽然自诩地大物博,可是不要说跟关内比了,就连南洲也胜过河中许多。陛下英明神武,天下万众归心。以前没有战事,他对我河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如今战事紧急,父亲却阳奉阴违,实乃自取……”
在他的身后,庶长孙郑绍重重磕了一个头道:“祖父,时代已经变了,如今再不是过去那种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世代了。有了电报,万里之外的讯息,一日就能送抵陛下面前。陛下一声令下,十万大军几日就能抵达万里之外。养寇自重,阳奉阴违,这样的事情,能瞒得过陛下吗?”
郑宏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啊,从小都在应天府长大,被那位陛下教成乖宝宝了。”
郑绍望了望身边的三弟郑纪,两人的视线刚好对上,都能看出对方的担忧。
郑绍硬着头皮说道:“父亲,大哥和家族的十余个孙子,孙女都还在应天府。如果陛下到时候不放他们就藩,我郑家就直接衰落。父亲怕鸟尽弓藏,拥兵自重。可是这麾下将士,真的就唯父亲马首是瞻吗?”
郑宏是继承父亲郑能的爵位,成为武国公,河中总督的。
他少年时期就追随爷爷郑亨南征北战,永乐十九年夺下撒马尔罕之后,也就正统三十年继承爵位的时候,到过应天府,见过朱瞻基一面。
在他爷爷,父亲口中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在他看来,也不过是一个凡人。
所以,在内心里,他从来没有真正将这位陛下放在心中。
他很清楚,郑家想要保证自己的权势,就一定要有自己存在的价值。
所以他一直执行的是郑亨在世时候的政策,对百族怀柔,联络纵横,不完全遵照朝廷的旨意行事。
若是百族都温顺地归附了大明,他们郑家这个总督岂不是当到头了。
像父亲那样,什么都听朝廷的,结果呢?却落了个死无全尸。
可是他却忘记了,要不是郑能当初直接将边界扩张到海西(乌克兰),给他打下了几千里的战略纵深,他又如何能享受这十年的太平。
要是当初郑能守住了海西的铁矿,那郑家的威势,肯定会远超现在。
“报……电报局传来消息,已经确定是塔什干部落处的电报线路出了问题,而且是人为破坏。等到明日才能修复。”
“胡参谋那边可已知晓?”
“参谋部的人就守在电报局,消息传来他们就知道了。”
郑宏沉吟了一下说道:“让塔吉克人查出犯案人,并且将头颅送到撒马尔罕来。”
众人一听,内心忍不住叹了口气。
让塔吉克人交上头颅,怕不是对方会随便砍两个脑袋来交差。这样应付差事,又要被胡参谋记上一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