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涵急了,正要再说,沈杰赶忙摆手,轻声说:“是梦游,不要打断他。”
二叔光着脚站在地上,穿着病号服,慢慢吞吞往外走。沈悦涵急得要哭,我搂着她的肩膀,安慰着。我们三人在后面跟随。
医院的走廊半夜没什么人,灯光彻夜长明,照的地板都是惨白。二叔拖着腿,走得很慢,顺着走廊往前走。
我们在后面跟着,这时有病人起夜看到这一幕,张大了嘴不明白怎么回事,像看恐怖片一样,和我们这几个人擦肩而过。
二叔到了医院后门,那里有两个护士正在值勤,看到这一幕也有点不可思议。一个护士过来交涉,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听不太懂。沈杰和她用当地语言说着什么,二叔已经到了后门,拉门走了出去。
我和沈悦涵跟出去,外面月光很亮,周围是大片田野,二叔一直往前走。走出医院,后面是成排的吊脚楼。晚上月光照映在池塘水面,泛着白光,时不时有虫鸣之声。
二叔来到池塘边,蹲在地上,竟然伸手进脏水里,捧出水开始喝。前面怎么样,沈悦涵都还能忍着,可看到这一幕,她实在憋不住了,哇的一声冲过去。
把二叔的手打翻,里面的池塘水都洒出来。她抱着自己的爸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二叔颤抖着手,喃喃地说:“不是我的错,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汤翻了,汤翻了。再给我一碗。”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进池塘还要舀水,沈悦涵哭着紧紧抱着他的手:“爸,你醒醒,你醒醒啊……”
这时水面一动,我看到一条亮晶晶的条状物在水里涌动,时隐时现。是个什么玩意儿?
仔细去看,那东西像是一条银白色的皮带,飘在水上。正慢慢游向岸边的两个人。
我大吃一惊,不会是水蛇吧?
在槟城当地有很多关系蛇的传闻。很多农民在劳作之余,都会到池塘里抓鱼捕虾,时不时会被蛇咬伤。而且水蛇大多有毒,剧毒谈不上,但咬上了着实也得折腾上一阵。
我大声喊:“悦涵,赶紧带二叔离开岸边。”
沈悦涵正哭着,转头看我,不明所以。我一瞅不好,赶紧跑过去,这时候水里银白色的蛇越游越快,离着岸边不远了。
其实这时候它已经很明显了,在水面上像是一个泛着白光的塑料袋。
我跑到他们近前,大声说:“赶紧走!”
沈悦涵还不明白怎么回事,我一指水里,她看见了。水蛇似乎也觉察了我们的动静,它在以极快的速度突然游了过来。
二叔根本不动地方,还在用手舀着水,把水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说了一句特别古怪的话:“婆婆,这次不会洒了,我要把汤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