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阿爹上个月忽然要我跟他上山,是秋闱名单出来了怕我看到难受吧。那日跟静会方丈讳莫如深的说这欢喜镇终究留不住他,想必说的也是董公子。只是为什么阿爹现在又愿意告诉我了呢,除夕之夜,不怕我再难过了吗?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原来我的意中人是这样的有抱负。可是我怎么这么难过呢?
从前阿爹说我跟董公子不是一路人,我厚着脸皮告诉他说我跟董公子肯定会殊途同归。可是现在董公子将要去长安了,那个只存在说书人故事里的长安,那个繁华如斯王权富贵的长安,我还要怎么跟他殊途同归呢?
“傻孩子。”阿爹从身后过来,叹了口气,摸了摸我的头,“董公子这样的人注定不属于欢喜镇,将来一旦他登科及第,以他的才能于我大周于百姓都是福祉一桩,你应该为他感到开心才是。”
“可是阿爹,登科及第之后的董公子怎么还会去娶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地方的姑娘呢?”我还是没能忍住扑进阿爹怀里哭了起来。
阿爹拍着我的背慈声安慰道,“真是孩子气,阿爹虽然为你取名‘四喜’,可是阿爹更为看重的是前两喜,阿爹不求你大富大贵,只盼着你能平安喜乐地过完这一生。你跟董公子青梅竹马阿爹都看在眼里,可是终究你们有缘无分,再者强扭的瓜不甜,不如就把这份感情当作年少无知时的一场遗憾吧。”
阿爹是过来人,凡事都比我看的明白,我自然也知道他与我说这些的良苦用心,可是喜欢一个人如果真的能那么容易放下,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怕阿爹再担心,擦了擦眼泪乖乖地回去吃饭,守完岁又跟着阿爹祭拜了阿娘的牌位,然后阿爹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回房睡觉。
卧房里的蜡烛一晃一晃地,我坐在床前一遍遍看着缝好的荷包,眼睛被烟火熏的发酸,终是舍不得,睡去之前想着过了这两日还是去找孟桑问一下如何将董公子的小像绣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