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2 / 2)

云清远觉得这一切都荒唐无比,他想嗤笑一声,但是眼前却浮现出很多陌生而又血腥的景象。

最后一个片段,是云浮月躺在地上,她脖颈被划破,却还努力启唇想说什么……

那一刻,云清远想起很多往昔之时,年幼的云浮月新得了糖葫芦,她自己吃了一半,还特意为他留了一半,“爹,这个酸酸甜甜的,比家里厨子做得好,爹也尝尝!”

院里的杏子熟了,他下朝回来,就看到自己的女儿正在树上对他招手,“爹,杏子可甜了,女儿给你摘……”

瞬间,那些记忆中的女儿都不见了,眼前只有这一个,冷冰冰躺在地上,一丝生气也没有……最后,是他伸出手,合上了那双自己无比熟悉的眼睛。

突然,云临颛的声音将云清远又拉回了现实,只见他拉着云浮月不肯松手,“姐姐,你不要胡言乱语了,也别做傻事!”

云清远回过神来,就看云浮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身旁,她的神情带着几分诡异的平静,“父亲,如今有我做人质,你不会有事的。我只希望父亲能把解药给表弟。”

“不必!”晏昭冷笑一下,他也站在云清远身旁,而且还拿着剑抵着云清远的脖子,“朕不需要什么解药,朕只希望云清远死。”

晏昭握着剑的手在剧烈的颤抖,他原本还以为……上一世云清远杀了自己,能好好对表姐,他绝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如此卑鄙……

他是死是活无所谓,总之这一世,表姐必须活着!

“你们都出去,我和浮月有几句话说。”突然,云清远平静地开了口。

“呵,你怎配和她说话?”晏昭的剑刃抵住云清远的脖颈,顿时就割开了他的皮肉,流出猩红的血液。

“表弟,别冲动。”云浮月看到那殷红的颜色,却平静地有几分不真实,她释然地笑了笑,“你们出去吧,我也很想和父亲谈谈。”

“有何好谈?”晏昭冷笑着,那一瞬间,他简直难以抑制想杀云清远的怒火,于是手下忍不住又加了几分力度,想结果了云清远。

“表哥,放手吧。”

云临颛看着这一幕,不禁叹了口气,“父亲是真小人,他若只是说谈,那么久不会伤害姐姐。”他说着,拉住晏昭,“其实……也该让他们谈谈,毕竟……这么多年了,父亲太对不起姐姐了。”

晏昭顿了顿,他看向云浮月。

云浮月则对着他点了点头,“没事的。”

“也好。”晏昭说着,阴柔一笑,“舅父若是杀了浮月,朕就杀了越坤,如此后继无人,皇位又有何用?”

语罢,他拿过云清远腰间的长剑,最后阴沉沉地看了云清远一眼,然后,他便同云临颛一道走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云浮月打开房门,屋外混战已经平息,到处都是血肉横飞的可怕景象。

闻着鼻端传来的血腥味,云浮月的目光却好像有几分麻木,她眼珠微动,四下搜寻着晏昭,终于,她看见晏昭一身是血的走过来。

晏昭神情讥讽,且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阴冷,“舅父真是可笑至极,自己躲在屋内,却放任手下赴死……朕一直等你,却不见表姐出来,无奈闲来无事,只好过去多杀了几个人。”说到这里,晏昭皱起眉头,打量起云浮月,“表姐该是无事吧?”

云浮月的脸上似乎是有些泪痕,但声音却很平静,“我没有事,庭欢,这是解药。”

晏昭未接,反而是捏紧了手中的剑,“你哭了?是他又说了什么?呵、云清远可还在里面?”

“他死了。”云浮月说着,似乎是为了强忍住泪水,她别过头去,“触柱而亡,已是无力回天……”

听到这句话,晏昭冷哼一声,“罪有应得罢了。”

不过看到云浮月这样,他还是走上前去把她圈在怀中,“死了就死了,他若不死,大梁又怎会有一日安宁?”

是啊……父亲终其一生,都只能是个乱臣贼子了……当初他行错一步,如今便永生永世都在史书上无力翻身了……权利,皇位,那些东西又能有什么用呢?若是人死了,便什么都没了。

晏昭刚刚说得是对的,只有父亲死了,这天下才算是真的太平了。

只不过,刚刚父亲说得那些话……

看到云浮月的眼圈又泛红了,晏昭只觉得自己的心也疼起来,他赶紧小心地为她擦眼角的泪水,“好了,浮月,都没事了,我们回宫。”

“嗯。”云浮月闭上眼睛,轻轻靠在晏昭肩侧,轻声道:“没事了,回家吧。”

成元二年九月二十六日,叛党云清远死,手下乱郡郡守均臣服于天子,天子仁德,皆免其死罪,流放岭南。

据后《梁实录》载:帝少时,暴戾嗜杀,幸得贤后劝辅,遂三十税一、轻徭役,平水患,清吏治,挽大梁于将倾,定成元中兴之象,终成一代明君。

成元三十七年,后薨于昭德宫,帝悲,同年亦逝。

帝崩后,礼部定其谥号为文武广德功神光睿大仁皇帝,后世称为德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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