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默中,老板又给我们端來了两杯白开水,说道:“这个咖啡太浓,喝点水吧,晚上好睡一些,”
我说了声“谢谢”又向他问道:“老板,你们这间咖啡店开了多久了,以前一直沒有听说过,”
“快四年了,生意一直不好,知道的人也不多,”
我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冒昧的问一下,你就是靠这间咖啡店为生的吗,”
老板点了点头,我再次打量着他,那件牛仔外套已经洗的发了白,里面的t恤也已经很松垮,想來生活过得很拮据,能在这个雨夜以这样的形式碰上,我很想帮帮他,可是不知道他是否反对这样商业化的运营,而我真的在他的眼神中感觉到了一种看透世俗的苍凉,这样的人对钱是麻木的,他追求的也许只是这种生活方式,于是我有些问不出口,生怕自己玷污了他现在的生活方式,
却不想米彩问道:“你这间咖啡店已经快经营不下去了吧,”
老板看着米彩,许久才说道:“嗯,”
米彩又说道:“能和我们聊聊你和这间咖啡店的故事吗,我和我男朋友都觉得你一定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
我点了点头,然后很期待的看着他,我很想知道“旧城以西”的故事,而且我觉得这样的咖啡店才是文艺之路上最应该出现的类型,可惜不是我的......但这一点也不影响我对这间咖啡店的喜欢,
老板还沒有开口,但眼眶已经湿润,似乎关于“旧城以西”只要想起,就已经刺激了他的泪腺,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上,然后又熄灭了吧台处的那盏煤油灯,在我和米彩的对面坐了下來,于是小小的咖啡店里,便弥漫着煤油灯熄灭时的味道和烟味,好在窗外的风很大,很快便吹散了这些味道,
老板深吸了一口烟,重重的吐出后,说道:“我是一个不得志的画家,5年前來到苏州这座城市,认识了一个在商场做导购的长沙姑娘,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我们相爱了,这里就是我们曾经居住过的地方......我沒有任何的经济來源,所以一直是她在支持我的绘画梦想,她努力的打工赚钱,帮我联系画商,可是沒有一个画商......沒有一个画商愿意冒着风险要我的画,因为我太默默无闻了.....所以她只能更努力的打工赚钱......可打工赚的钱终究是微薄的,可绘画的梦想又是那么的重......于是她将这些年的积蓄全部拿了出來,然后开了这间最简陋的咖啡店,我可以在里面画画,也可以赚些钱补贴我们的生活,可是生意却从來沒有好过,因为我只会煮咖啡,其他一些东西我们店里都卖不了,來过的客人们渐渐也就不愿意來了......”
他停了下來,又吸了一口烟,一直在眼眶里打着转的眼泪却落了下來,哽咽着说道:“很多个傍晚,我们都坐在这间咖啡店的屋檐下,望着西边不远处的老城区,她说:如果能在那里买一间旧房子也就满足了,至少是我们的家......可是,我除了画画什么也不会,所以她只能更加的拼命,在......在这座城市生存真的太难了,......每个夜晚,她都会拎着批发來的花去电影院的门口卖给那些看电影的情侣们......有一天,就像今天这样下着雨,她拎着沒有卖掉的花走在回來的路上,我让她坐公交车,可是她却舍不得花那几块钱......我实在不放心,便骑着自行车去接她......去接她......就在老城区的一个路口,从她身上流淌出的鲜血混着花瓣铺了一地......她已经沒有呼吸了,......肇事司机却逃逸了,她的灵魂就这么孤独的葬在了那个老城区里......这个世界上再也沒有这么好的她了......是我的落魄和潦倒间接的害死了她,”
他的情绪已经失控,泪水从他按着双眼的指缝间不断的往下滴落着......这一刻我看到了一种真正的撕心裂肺,他的灵魂也许早已经随那个长沙的姑娘去了,原來这间“旧城以西”咖啡店的背后有一段这么沉痛的故事,他说的沒错,这个世界上再也沒有这么好的她了......
我的烟已经被雨水淋湿,便从他的烟盒里摸出一支点燃,不禁黯然落泪,而米彩也已经掩面哭泣,沒有人愿意听到这样的故事,因为里面的内容实在太痛,
我用手指擦掉了眼角的湿润,向他问道:“你的女朋友当时是在哪间商场工作的,是卓美,还是宝丽,”
他又摸出一支烟点燃,许久才回道:“是在卓美的一个专柜做导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