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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停云没反驳,只露出个牙疼的神色,不想再继续这话题,径直绕过夏歧走向清宴,面上恢復了几分凝重。
“我从陵州一个小镇过来,逃窜过去的魔妖兽直奔有人的地方,整整一个镇……哎,好在长谣拨了人过去转移活下来的百姓,但近来情况有些不对劲,魔变多了,人手不够,驰援不及时,总有疏漏的地方。”
就像此时的村庄,要是清宴没有及时循着魔气出现,长谣弟子的回援是赶不及的。
时间过去片刻也没听到回应,清停云疑惑地抬眼,不由一愣。
自己这位师兄一向情绪不显山露水,倒不是生性冷漠,人在世间纷杂里经历百年岁月,便少有事情能扰动心神。
此刻面色竟有些罕见的冷沉肃然。
清停云心里犹疑,这魔患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凝重的神色……是看出了其他隐情?
四下沉默,清宴终于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颔首,以示自己知道了。
夏歧垂眼看着脚尖,他知道清宴还没从刚刚的话里反应过来,不由在心里叹了声。
清宴最终没有向清停云问起自己相关的事,有些出乎意料。或许和自己有相同的想法——万一失忆非巧合而是刻意,那不仅仅是让他忘记夏歧这么简单。
他也松了口气,从刚才的试探看出,不是他与清宴的相处痕迹消失了,别人对于他两关系的记忆都还在,只有清宴不记得自己了。
到底哪里出了错?
他与清宴的相识本是意外,两人在没有身份的前提下日久生情……如今他是猎魔人,清宴作为苍澄首徒,两人之间相隔天堑。
思及于此,愁得他嘴里一阵发苦,站得久了,稍微一动便袭来一阵剧烈头晕,身形顿时一晃,往旁边栽下去。
他站得离清宴极近,忙就近扶住清宴稳住身形。
才挨上清宴,夏歧在生死边缘淬出的敏锐忽然警铃大作,忙反手攥紧清宴去拔剑的手,那干净的月白色袖口被血迹濡湿。
仰头与清宴冷锐的目光对上,夏歧的心臟似挨了沉闷一击,一阵钝痛,又有苦说不出。
清宴眉梢微沉,但覆盖在手上的湿滑是温热的……一时没用灵力挣开。
两人暗中较劲,僵持起来。
夜色太浓,此番动作迅速又掩在衣袍下,旁人没有注意到暗流涌动,只看到夏歧半靠进清宴怀里,清宴立马握住他的手……
一众苍瀓弟子齐齐倒抽一口气,微微后仰,像是看到惊世骇俗的事情。
清停云也眼角一抽,仿佛看到不堪入目的画面,想数落夏歧有伤风化,又知道自家师兄一向护着这小子,对道侣之间的情趣也不好评价,于是嘴瓢片刻,忍无可忍:“……夏歧,就算霄山门风开放,再难以自製也好歹收敛一下……”
夏歧的行为在外人眼里无疑是投怀送抱,就差把他伤风败俗,好不要脸贴在他面上了。
他心里哭笑不得,清宴力气很大,对抗的力道让虎口有些疼,嘴上却不依不饶地叹一口气:“柏澜是我道侣,诸位总不能出了苍澄就不认吧……”
他本就身形偏瘦,还受了伤,缩在黑斗篷下是有几分可怜虚弱的模样。
但苍澄门规森严,这番话在众弟子耳里几近放肆,对方还是他们谪仙般的代掌门。
清停云更是一口气没提上来,听听这是人话吗,令修士和魔闻风丧胆的猎魔人搁这儿装什么可怜?
夏歧偷瞄了一眼清宴,果然脸色更沉了,几乎能从他的面无表情里看出几分抵触与不悦。
清宴居然因为他的靠近而气成这样,倒是罕见……
这么一想,那口卡在胸前的气忽然走岔,噎得他又气又好笑,堵在心口的闷也消散了一些。
清宴隻闻极为熟悉的淡香入怀,是几味稀有的药材,却没心思去细辨。
夏歧的力气不大,要让他松手,办法有太多种。
但他的呼吸轻而微颤,清澈双眼里的倔意一览无遗……瞳孔有些扩散了。
心里隐约起了一丝微弱异样,莫名牵製住了挣开去拔剑的手。
就这么犹豫的一停顿,落在外人眼里,就变成有些微妙的场面了。
清宴眼看周围众人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在推开夏歧暴露失忆与忍受陌生人贴近之间稍一衡量,又觉得哪个都无法接受,隻想快点结束这个场面。
他望向清停云,自己这位嫉恶如仇的师弟正与夏歧在……幼稚地互瞪。
他一顿,便知夏歧不是什么恶贯满盈的人。
“此番劳累,早些回去歇息。”
见自家师兄把人揽住,一副护短的模样,清停云没好气地偃旗息鼓了。
“师兄从陇州过来,想必那里情况稳住了,那我先带弟子回苍澄——散了散了……你们看什么,脖子伸这么长?”
清停云一众离开,四下恢復了寂静。
夏歧想继续扒拉在清宴身上,但他已经拉不住那隻想去拔剑的手了,隻好讪讪松手。
', ' ')('一声清越剑吟,清宴的佩剑载川化为凌厉剑气清光,稳稳伏在他的脚下。
夏歧一懵,清宴要走了?
重伤让思绪迟钝不少,他心里一慌,只剩一个想法——
清宴不相信他,此番一走,他连苍澄的护山大阵都过不去,还怎么再见面?
思及于此,几近本能蓦地伸手攥住清宴的袖子,布料被死死握在手里,没有丝毫松手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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