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元臻臻一醒来就去查看昨天那个血窟窿的情况, 见伤口干燥, 没有渗血迹象,她也就放心了, 又重新换了干净布条给他包上。
青年虽然还有些发烧, 但热度已经不像昨夜那么灼烫。元臻臻明白, 他除了外伤, 一定还有内伤。内腑受伤,只能用温养的。
把采摘来的果实捣成浆汁,再拌入自己的干粮, 这样既能补充营养, 又易于消化。元臻臻想如法炮制喂进他嘴里,不料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醒了。
一句“焕焕乖,张嘴吃果果”差点溢出嘴边,男子睁开眼睛,清亮的瞳仁水雾朦胧地望着她, 显然意识还没完全清醒。
“呃……你醒啦?感觉如何?”元臻臻尴尬地放下差点伸进对方嘴里的手指,装模作样地摸了摸他的额头, 感受一下热度。
好一会儿没听到回音, 元臻臻疑惑地抬起头,才发现对方又阖上眼睡着了。
得了, 还指望他能自己进食呢, 看来还是得继续刚才的事业啊!
喂完半碗果浆, 看着他真正咽下去,元臻臻才给他盖好毛毯,添上柴火,继续出门寻觅药材。她要找能调理肺腑脾胃,也就是帮他治疗内伤的草药。
好在有茯经帮助,这次虽然走得远了些,但最终找到了想要的药材。此外她还在山里看到一群稚鸡,它们悠然自得地在林子里踱步,看起来很是肥美的样子。
正好洞口附近的枯树下还长了一排水灵灵的蘑菇,合起来可以凑一锅山菌野鸡汤了!
想想就觉得超棒啊!
元臻臻兴奋地在发现食材的地方标了几个记号,打算回去做好工具,就来抓鸡。鸡汤大补,无论对焕焕还是对她自己,都是极好的。
阴雨缠绵不停,几番出门,连蓑衣都有些湿了。元臻臻一回到山洞,就赶紧坐到篝火边烤火,她可不能在这时候感冒,两个人都倒下了,就真的等死了。
才脱去外袍,正要顺手解中衣,忽然发现躺在旁边的男人正静静地望着她,眼眸清晰地倒映着火光,灿若星辰。
元臻臻大窘!飞快地合拢衣裳,但转念一想,自己现在是男子模样,不该在他面前表现尴尬才是。
遂轻咳一声走过去,大大咧咧地掀开毯子查看他身上的伤:“你感觉如何?”
“好多了……谢谢。”他轻轻吐出几个音节,声音喑哑得不像话。
元臻臻立刻端了碗温水过来,扶他坐起来喝水。又给他搭了下脉,心跳虽然依旧虚弱,但平和有序,不像是快死的样子,看来人总算被她救回来了。
“你吉人天相,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外面雨下了好几天,你且安心在此休养,等病好得差不多了,我们再走。”
男子轻轻颔首,表情略微窘迫:“多谢……只是,可有衣衫……?”
元臻臻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妈呀她都忘了,人家是赤身裸体躺在薄毯里呢!虽然下面被她铺了厚厚的干草,不至于受凉,但到底很尴尬啊!
可他的衣服不是被她撕了就是扔了,这可如何是好?
元臻臻只得将自己一套换洗衣服拿出来:“你的衣衫都破烂了,没法穿,先将就着用我的吧,我骨架略小,还请你多担待。”
他面露微笑:“已经麻烦恩人太多了,何来担待一说。”
没说几句话就开始咳,元臻臻轻抚着他后背给他顺气,又将衣物放在他手边。见他右手无法动弹,只能用左手穿衣,她心一软又道:“要不你先把亵裤穿上,其他的,我可以帮忙。”
说完她又想抽自己嘴巴,都是男人,尴尬个屁啊!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不过对方显然还没清醒到能想那么多,他嗯了一声,取过亵裤收到薄毯下,用左手摸索一阵后,轻声道:“劳烦。”
元臻臻掀开薄毯,见他身上伤口又因为刚才的动作而隐隐渗血,不禁叹了口气:“我先给你上药吧。”
她取来昨日没用完的止血消炎草药,从他的脸开始,用干净的巾帕蘸了,一点一点涂抹在伤口上。
见他又疼得微微颤抖,元臻臻一边涂药一边和他说话,转移注意力:
“公子怎么称呼?”
男子轻喘了几声:“苍梧……我名苍梧。”
咦?这次没有“焕”了吗?元臻臻随即想到他应是怕仇家追杀,所以取了个化名。
“恩人呢?”
元臻臻眼珠一转,狡黠道:“我救了你的命,你就叫我大哥吧!”
苍梧微愣,这少年眉眼稚嫩,明显比自己小好几岁。不过既然他喜欢,他应下又有何妨?连命都是他给的呵。
遂含笑点头:“好,大哥。”
“苍梧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连脸都毁了。要不是我在山谷里遇到你,后面那泥石流就要将你活埋了。”
他苦笑了一下:“大约是嫉妒我姿容俊美罢。幸得大哥相救,苍梧感激不尽……唔咳咳咳咳……”
都这时候了他还有心情开玩笑。但随即就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竟喷出一口血来!
元臻臻吓得再也不敢跟他说话了,手忙脚乱地给他擦嘴擦脸,专心致志地上药抹匀捂热,等全部吸收了,才帮他穿好衣衫。
她的衣服套在他身上,果然小了不止一个号,好在古人的衣服都做得宽松,他穿上后也勉强能够蔽体。
元臻臻把他重新塞进薄毯里,回到火堆旁继续捣鼓她新采来的草药。
苍梧靠在石壁边,静静地看她洗药、捣药、入水烧开,再准备两个人的吃食,像个陀螺似的忙忙碌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