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决定把元太太气得半死,她觉得一条黑龙完全高攀不上完美的白龙儿子,她原本为儿子相定的媳妇儿是自家姐姐的女儿蔡莲,蔡莲是一条青龙,虽然也是低娶了,但总比娶一条黑龙说得过去。
然而胳膊拗不过大腿,原主心志坚定,同蔡莲保持着礼貌疏淡的兄妹关系,最终迎娶的还是焕娘。
元太太当然不会给她好脸色看,总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鸡蛋里挑骨头地折腾她。要不是原主坚辞不受,小莲早就被塞进原主房里当平妻了。
唉,到了这鬼地方还要陪着演宅斗戏,元臻臻颇感心累。
回到房里,少奶奶焕娘正躺在贵妃榻上昏昏欲睡,一个丫鬟跪在旁边给他捏腿。
“怎么肿成这样?”元臻臻挥挥手让丫鬟们下去请大夫,自己上前捏了捏那双萝卜似的大白腿。
虞焕没好气道:“你不知道?你不是女人嘛!”
元臻臻反瞪他:“我又没怀孕过!”
她把从小六那儿打听来的信息悉数告诉他,末了说:“这元府看来是指望不上了,我想出门去打听打听,这里的人都是怎么修炼的。”
“嗯。我是魔族,等封印一开就能出去,但不能带人出去,所以你还是得靠自己修炼。”虞焕一边说一边打哈欠:“还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他指了指自己饱胀的腹部:“这里头有两个。”
元臻臻瞪大眼睛:“啊?你是说……双胞胎?”
“嗯,刚刚看过了,两个龙胎,都是普通青龙。”
见元臻臻沉眸不说话,虞焕假模假样地靠过来,抱住她的腰:“夫君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埋怨奴家生不出白龙来?”
元臻臻挑起他的下巴,望进那双因为孕困而水光盈盈的眼眸里,似笑非笑:“嗯,生不出白龙,母亲可不会放过你。我在考虑去哪里再找两个能生的漂亮姑娘来。”
若是从前,身为男儿的虞焕一定不会对这句话有什么反应,但现在附身进一个女人的身体,他立刻感觉不一样了。
元臻臻话音落下,他心底瞬间有一种又酸又涩的情绪如潮汐般翻涌起来,而面前的青年很明显就是那轮吸潮的明月。
他不由自主地冷笑:“我看你那小莲表妹不错,不考虑一下吗?”
说完他立刻呆了一下:咦,我为什么要说这句话?那个蠢得要死的女人有什么好的??
元臻臻作若有所思状:“是啊是啊,但一个小莲怎么够,肯定得再讨个——哎哟!”
虞焕出手如电,狠狠掐了一记元臻臻的腰!后者疼得龇牙咧嘴:“夫、夫人你快松手!什么白莲儿绿茶儿,我一个都不要,我这辈子只要焕焕!”
虞焕也被自己的本能反应惊到了,为什么他会做这样的动作?她爱娶三四五六七八个和他有什么关系?!
别过脸掩去尴尬的神色,他冷哼着松开手。元臻臻揉着发青的腰肉,心道这男人吃起醋来还真是可怕,幸亏他不是女的,不然真要后宅不宁了。
不过……我喜欢呀!
她轻咳一声:“我刚才是在想,元太太说我们生过两个了,怎么没见到孩子。”
虞焕面露诧色,正要问,就有丫鬟扣门说:“少奶奶,时辰到了,该孵蛋了。”
元臻臻虞焕:孵蛋???
就见丫鬟走向角落里不起眼的小摇床,打开禁制,揭开蒙在最上层的小毯子,两人这才看到,那里赫然躺着两颗散发着莹白色微光的蛋,每颗都有蹴鞠大小。
元臻臻一滴汗,还以为孩子已经能跑会跳了呢,结果……还没孵出来啊!
虞焕更是一头雾水,他一个男……好吧,女人,怎么孵蛋??虞英老头子没有教过啊!
丫鬟们把两颗蛋抱上床,虞焕见状,也只能过去。一个丫鬟笑道:“少奶奶可得小心了,别再化形太大,把床架子撑坏了。”
虞焕心领神会,原来要化成原形才能孵蛋啊!他躺上床,感受了一下内丹里的灵气,然后小心翼翼地变成一条玄墨色的龙。
他一变身,两颗蛋立刻像被磁铁吸引一般,咕噜噜滚到他腹前,亲昵地蹭了蹭柔软的肚皮。一道微光源源不断地从他小腹传入蛋壳中,虞焕脸色微变,无声地骂了一句。元臻臻看出究竟,也不由暗惊:两颗蛋居然是在吸食母亲的灵力!
龙蛋们获得力量后舒服了,周身的光芒也更亮了。元臻臻从没见过这样的情景,好奇地坐在床沿观望。后来实在忍不住,她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蛋壳,暖暖的,像泡在温泉中的鸡蛋。
孩子们似乎感受到父亲的气息,激动地震颤起来,让元臻臻心底也跟着柔软了几分。
目光不经意落在黑龙身上,他头上果然只剩一只角,另一只角被什么力量齐根削断了,只剩下一块焦黑丑陋的伤疤。
元臻臻怜惜地摸了摸那处痂痕,又惹得虞焕一阵轻颤,他抬头扫了她一眼,目光中竟有嫌她捣乱的责怪之意。
哟,还学会护崽啦?
丫鬟们静静地垂首侍立在一旁,直到一个时辰后,她们才上前抱走龙蛋:“早晚各一次,少奶奶可别忘了。”
龙蛋们被抱回小摇床上,盖好小被子。虞焕重新化成人形,少女脸色苍白,闭着眼睛微微喘气,元臻臻摸了摸他额头,吃惊地发现掌心一片冰凉!
“是被吸得太多了吗?”
虞焕翕动着双唇,无力地点点头,两颗蛋太强势了,他根本无法控制灵力的流出。肚子里那对双胞胎原本经常会动一动,现在不知是不是责怪母亲把能量都送给了兄姊,竟一动不动了。要不是虞焕能感知到它们的魂魄,简直要怀疑这两只是不是被冻死了。
元臻臻握住他双手,仿佛握住了两块冰。她立刻用灵力去温暖它们,但是显然杯水车薪。
这样下去可不行,等蛋孵出来,恐怕人也要完了。元臻臻挥退丫鬟,手脚麻利地脱衣上床,她一钻进被窝,旁边的人儿立刻嘤咛一声,像泥鳅一样钻进她怀里,非常熟练地找到最舒服的位置,把小脸贴在她胸前。
“嘶——”元臻臻冻得一哆嗦,妈呀这人也太冰了吧!
虞焕简直要疯了!他根本没想靠上去好吗!!他严重怀疑原主的意识是不是还在身体里,把元臻臻当成她夫君了,又是吃醋又是投怀送抱的,叫他一个大男人尴尬得不行。
不过,她身上真烫啊,像抱着一个人形汤婆子,舒服得他像浸泡在温泉里,暖融融的。这样想着,双腿又不受控制地勾上元臻臻的腿,还惬意地蹭了蹭。
虞焕:“…………”算了,放弃吧,半点尊严都没有了,还能怎么办呢?生无可恋了呗。
两人盖着一床被子,元臻臻凝神运转乾坤之力,不断将灵气传入虞焕血脉中,一点一点温暖他的丹田。
被掏空的身体逐渐恢复充盈,孕妇脸上终于有了血色。元臻臻忽然感到腹部一动,神识探去,原来不是虞焕在动,而是他肚子里那俩崽恢复了生机,在做伸展运动。
元臻臻好奇地把手贴上他肚脐,两个小家伙高兴地凑过来,就着她的手又滚了两下,满满都是对父亲的亲昵。
又过了片刻,虞焕额头微微渗出汗来,身体终于舒服了,他心气儿一松,就睡了过去。
***
焕娘的身体长得本就不错,此刻受阳气滋润,肌肤愈发莹白如玉,触之光滑软腻,让元臻臻爱不释手。
受她的抚摸骚扰,虞焕两片小扇般的纤长羽睫颤了颤,樱红的可爱菱唇微微翘起,似乎在表达不满。
元臻臻身体一僵,猛地察觉到不对,迅速手忙脚乱地挣脱他怀抱,从被窝里逃出去。刚跻上鞋,又转回去帮他掖好被角,见虞焕毫无反应依旧沉睡,她这才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净室去。
妈的,小弟弟又自说自话地发动了!
元臻臻蹲在一盆冷水里,深呼吸,强迫自己幻想了一出四小河马芭蕾舞剧,这才渐渐压下心火。
“表哥!表哥你在吗?”
屋外忽然传来蔡莲的喊声,元臻臻暗骂一句,赶紧披上外衣出去。丫鬟拦不住蔡莲,她已经提着食盒自说自话地踏进来了。
乍一见衣衫不整的元臻臻,蔡莲也是一愣:“表哥你这是……”
“刚才出了点汗,擦擦身子。”元臻臻拢着衣服,皱眉道:“你又来做什么?”
蔡莲火热的目光在元臻臻性感的锁骨上舔了一圈,柔声道:“我做了一些栗子酥,特地送来给表哥,你快趁热尝尝。”
“你放下就出去罢,我还要更衣。”
蔡莲把食盒搁下,一只素手却搭上了元臻臻的肩头,娇嗔道:“表哥,你今天早上怎么对人家这么凶,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她故作委屈,音色嗲得元臻臻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元臻臻退开一步:“我以前是怎么样的?”
“以前你脾气可好了,总是夸我孝顺姨母,做的点心也好吃。你今日是怎么了?可是焕娘那小蹄子说了什么,让表哥厌弃我了?”
“胡说什么!”元臻臻下意识地往床上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虞焕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单手托腮侧躺在床上,似笑非笑地瞧着这边一出好戏!
元臻臻:我不是!我没有!焕焕你听我说——!
见她脸色大变,蔡莲忽然意识到什么,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顿时也吃了一惊:“你……你……你怎么也在!”
虞焕冷笑:“我是这院的少奶奶,我怎么不能在了。”
蔡莲恼羞成怒:“日上三竿还躺在床上,还偷听别人说话!你要不要脸?果然是低贱地方出来的——”
“闭嘴!”元臻臻也火了,目光像刀片般飞向她:“妄图勾引兄长,对长嫂出言不逊,蔡家就是这样教女儿的?你若是不想在元府待着了,就滚回去!我听说你娘给你准备了一门好亲事,妹妹还是快点回家备嫁罢!”
蔡莲脸色煞白,不可置信地望着元臻臻:“表哥你、你居然嫌弃我!”
她掩面抽泣,夺门而出,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元臻臻有没有什么动作。
元臻臻:……慢走不送。挽留你一个字算我输。
转身想起窝里还没熄灭的火,元臻臻头疼地揉了揉额头,也不知道那些三妻四妾的男人是怎么挺下来的,她有一个宝货就已经很伤脑筋了。
只好嬉皮笑脸地凑过去:“夫人,感觉好点了吗?”
“哼。你说呢。”
元臻臻:呵呵,没有当场去世就好。
又摸摸他的额头手腕,感觉温度与常人无异了,元臻臻才松了一口气,赶紧把酥饼和温水端过去:“蔡莲人虽然讨嫌,做的糕点倒是不错,闻着就挺香的。你早膳也没吃什么,拿这个填填肚子吧。”
虞焕一脸嫌弃地拈起一块,没想到味道确实不错,一口一口吃得欢快,吃完还打了个饱嗝。
元臻臻盯着他隆起的腹部,说:“你这样老是躺着不动,对孩子不好,以后生产的时候会很困难,据说每天要走一万步才好。”
虽然好像没有听说过有难产的妖精。
虞焕说:“你不是想出去打听消息么?正好我们一起去城里逛逛,如何?”
两人一拍即合,元臻臻让人跟元太太那边告了假,说带焕娘出去转转,就不回来用午膳了。蔡莲听说表哥带那个女人出去玩,却没有叫上自己,气得又撕坏了一条帕子。
一出门,立刻有不同寻常的气息扑面而来。府外的世界充斥着灵气和妖气,还夹杂着些许魔气和血腥气,它们争先恐后地往元臻臻身体里钻,一个不慎就容易被侵入丹田,后果难料。
元臻臻之前没有感受到,是因为元府一直设置着结界。
所以勾陈才说,这里是个极其适合修炼的地方,如果使用得当,这些流窜的力量就会成为极好的助益。
虚凡城看起来和普通城镇没什么两样,往来行走的商贩和路人都是妖族。他们大多维持着衣冠楚楚的人形,只有小部分用的还是兽形。
元臻臻心头嗤笑,难道化作人形就有个人样了吗?瞧瞧元府里雕梁画栋、元太太穿金戴银的,其实还不是和蛮不讲理的市井泼妇一般,哪儿有半点高门大户里正妻夫人的样子。
马车行至城里最好的般若酒楼前,元臻臻扶着虞焕下来,里面人声鼎沸,宾朋满座,店小二抱歉说已经没有包间了,元臻臻表示无碍,为了口好吃的,坐大堂也没有关系。
两人坐在靠窗的方桌,点了几个特色菜,元臻臻又讨了一壶果酒,她现在是男儿身,出门不喝酒总显得有些另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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