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衣回头看了一眼,刹那间被骇得脸色惨白,他询问九凤:“这是妖祖意志,我们当真还有时间吗?”
“这是凤岐书院的学子们研究近些年来妖祖骨现世引起的异象,又以季家主手中的妖祖骨做实验推测出来的妖祖意志能够抵挡雪崩所需要的时间……”他话音还未落,突然愣住,不顾被发现的危险,硬生生地在还没有丝毫遮蔽物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眼前出现了一道狭长的地缝,地缝下深不见底,隐约能看见黑气翻涌。
这地缝足足有三丈宽,彼岸绝非人力能够到达的,而郭必安很可能就在那一侧的某个地方。
九凤回头看着身后的部下,面带难色。
齐长平头也不抬地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了折叠翼:“咱们不是还有这个吗?”
“这东西只能用一次,若是这么用了,一会儿又怎么从这个地方逃开?”朱衣担忧地问道。
九凤也摇了摇头:“我答应过季家主,会尽力把你们安全地带回去。”他沉默了一会儿,道,“周阳、朱衣!”
“属下在!”
“你们两个同我一道,我化形带你们过去,其余人开始按照原计划撤退。”
“是!”两人立刻领命。
“统领!?”其余人则满脸诧异,不敢相信九凤竟然在最后行动的时刻将他们抛了下来。
“不必多说,周阳带好他们,若是有一人擅自离开,所有人都军法处置,务必将所有人安全带回帝都!”话音刚落,九凤已经化形,一爪抓住一个人,长翅扇动,转眼就没了痕迹。
剩余的正气军满腔情绪无从发泄,狠狠地踢着脚下的石头,周阳也握紧着拳头。他们根本不知道郭必安身边守卫如何,即便是他们全员出动,也不一定能刺杀成功……而九凤的意思分明就是若是他们失败,留一条后路,他日还能重来。
混蛋!
出发前说好的同生共死,结果就这么将他们撇下了!
周阳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想到九凤临走前的命令,他咬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准备撤退——”
“关东有义士,兴兵讨群凶。初期会盟津,乃心在咸阳——”一声清脆的稚童声音突然从地缝处传了过来,周阳一愣,立刻握紧了手中的斩妖刀,示意身后众人隐蔽备战。
那声音见没有回应,显得颇为疑惑。
另一个声音说道:“可能他们不会背诵蒿里行吧!”
“咦,那他们肯定好笨的。算了,那来个简单的。嗯,床前明月光?”
“还是没有回应啊,哎,族长来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轻啸了一声,唱起了一段王朝的小调,那调子软糯细腻,令人回到了春暖花开时候的王朝,佳人在左,友人在右,朝同歌暮同酒,嗓音中充斥着思念的味道,仿佛是个离家多年的游子站在自己面前,一字一句地陈述着梦里的故乡,令人闻之仿佛要涕下沾襟。
周阳稍稍放下了斩妖刀,但是依旧没有彻底放下警惕:“何人在此?”
·
郭必安每天醒的都很迟,今天是个例外。
他被窗外轰隆隆的声音吵醒,有些头疼得直起身子,在一旁侍候的人伥连忙为他披上衣服。
“什么时辰了?”
“刚到卯时。”
“外边为何如此吵闹?”
“孤山上突然发生雪崩,不过大人请放心,妖祖骨中的妖祖意志已经现身,相信很快就会平息。”
郭必安点了点头,但是心中隐约有不好的预感。孤山的山势陡峭,人迹罕至,为何会突然雪崩?他皱了皱眉头,低声吩咐道:“收拾东西,回大营住上一些时日。”
“是。”人伥下仆疑惑地应声,它知道郭必安不喜欢妖魔大营的气味,觉得住在那里仿佛住在牲口圏,平日里若非必要,绝不踏入那里一步,今天怎么会主动过去?听他意思还准备在妖魔大营待上一些时日?
它虽然好奇,却也不敢多问,连忙下去收拾东西。
郭必安继续闭着眼睛养神,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一些异响,应该是什么重物倒地的声音,他心中一紧,抬手唰地拔下了床头佩剑,环视周围,厉声问道:“什么东西?出来!”
齐长平从他居住的树屋外一跃而下,他脚步轻盈,这般落地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一个护卫在他身侧人伥见此,一边高喊着抓刺客,一边提起手中武器攻了上来。
齐长平手上充斥着白色的正气光焰,那人伥像是被他玩弄在鼓掌之间的蚂蚁,不出十招,他就用短刃划过那人伥的喉咙,它身体一软,倒在地上,血泊留了满地,顷刻就没了呼吸。
“你胆子可真大,一个人敢来这里?”郭必安连看都不看那为他而死的人伥一眼,反倒一直上下打量着齐长平。
齐长平警惕地将短刃收回:“你的胆子也很大,竟然敢只带着几十个侍卫住在这里。”
郭必安嘲讽地笑道:“闹这么大的动静,逼得我护身的妖祖骨中妖祖意志现身,原来是调虎离山之计,只为了我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的脑袋?”
“你太低估你自己。”
“哦?那能否告诉我,你们是受命于谁?女皇?”
齐长平却没有丝毫想要回答的意思,他步步逼近了郭必安。
满身是血的九凤从窗口闪入,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看样子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斗,郭必安认出了他,皱了皱眉头:“原来是北地的人……”
九凤并不想跟他废话,示意齐长平赶快动手。
郭必安立刻道:“杀了我,你们也别想离开这里!”
“我们并没有想过离开。”
“死士?”
“算是吧。”齐长平冷淡地说道。
“修炼出正气的死士,若是徐幽水知道,估计得从九泉之下气得活过来。”郭必安模样越发地平静下来,看着面前的人,像是看一个暴殄天物的败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