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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壹湿了全身,心情舒畅的拎着半桶鱼回家。
家里,他爹在屋里躺着。
那女人窝在爹的房里,只有吃饭的时候会出来。
他奶还病着也在屋里躺着,其他人下地赚工分了。拾壹将木桶拎在厨房门口,去了他奶屋里。
房门和窗户关得紧紧的,进屋就是一股子难闻的草药味道。
他奶借着微弱的光,在床上织毛线。
这毛线是他奶藏了十几年的,都没舍得用,前两天倒是翻了出开始织毛线。
“奶。”
拾壹站在门口,“我去河里抓了半桶鱼回来,给你蒸着吃,去火气。奶,咱家的茶油在哪?”
拾婆子咳嗽两声,“去河里了?”
拾壹犹豫一瞬,“是拾参喊我去的。”
拾婆子浑浊的老眼迸出光芒,掀开被子下床,“是参小子喊你去的?好!好啊!兄弟间就该和睦些!你可不能学你爹,下三腌灶的东西,你就看着你爹往后的日子,得多难过……”
拾婆子将藏在橱柜里的茶油罐拿给他。
拾壹,“我知道。”
他是拾卫南长子,在他娘没被他爹打得跑回姥姥家之前,他也不觉得他爹有什么问题,他爹也是疼爱他的。
他随了他爹娘,重男轻女。
拾招娣是他妹妹被五百块卖给给跛子,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长大,觉得理所应当。
但他也没少被他婆娘拧耳朵,大骂他不是人。
他还不服气,和他婆娘争辩,女儿不就是赔钱货?嫁人不得要彩礼?他婆娘总被他气得七窍生烟。
直到他爹和那女人好了,把他娘打回了姥姥家。
他的心窝里才是凉飕飕的。
也算是把他爹给看透了。
他婆娘给他说道理,一点点的掰碎了给他听,他总算明白自己从前有多混蛋,他带着婆娘去罗家村找过拾招娣,但拾招娣不认他。
他婆娘直骂他活该。
他也只能受着。
他婆娘说得对,就算是想和兄弟姐妹亲近,也不能着急,凡事都得慢慢来。
今天他在河边下地,拾参喊他去抓鱼,他是惊诧的更多的是惊喜。
拾壹杀好两条鲫鱼,用茶油清炖,等熟了后,给他奶端去。
“奶,鲫鱼骨头多,得吃慢点。我去把剩下的鱼杀干净。”
他婆娘拿着镰刀回来,上了半天工,累得腰酸,“哪里来的鱼?”
拾壹头也不抬,“你男人抓的!去烧火,我把鱼煎了,留着慢慢吃。”
“三妹。”
“诶!”柳三妹甩手上的水珠,“奶喊我。你把鱼切好放着,我来煎。就你那手艺,这半桶鱼都不够你糟蹋。”
拾参不服气,他早就不是半个月前的他了,他现在真的会做菜的。
“奶,你喊我有哈事?”
“这两块钱,你拿去两块豆腐和猪下水回来,中午大家吃顿好的!”拾婆子顿了下,冷眼,“不给你公公吃。”
柳三妹,“……”
给惊着了!
她嫁来拾家后,知道这一大家子是什么样的秉性,她就知道自己往后的日子不会好过到哪里去。老的把着钱把着家,不老不小的对亲闺女没感情,恶毒成性;和她一辈的,麻木活着。
好了吧!
亲闺女拿了她的彩礼钱没酒席自己和男人走了吧。
不老不小的把婆娘打回娘家,和狐媚子滚到床上了,还让狐媚子在家里住着……
哎呦!
这些话,她都没脸说。
这个家,她回来都觉得是窒息的。
拾婆子,“把钱拿着,杵着做什么?”
几年后,这个家就是靠着柳三妹撑起来的,那时拾家已经散了,老的闹,大的闹,小的也闹。只有这个孙媳妇闷不吭声,怀着孩子,将这个家撑了起来……她记得,那个孩子到底没保住……
柳三妹,“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