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宁从李御史处有了意外的收获,而崔攸也终于前来告诉萧宁,“殿下,可以过审了。”
有些话,崔攸再怎么说,对于想将他拉下马的人都是无用的。
可是若是另一个当事人亲自出面承认,是她与人联手,只为了构陷崔攸呢?
顾义等人自打成为负责崔攸父子一案的人后,崔攸当时认下所有的事,卫畏是恨不得立刻就将此案定下,无奈不管他再怎么催促,顾义就是不急。
案子虽然是三司会审,萧宁特意弄一个顾义过来,无非就是想让顾义盯着这个案子,让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听顾义的话。
一个大理寺少卿,急得太过,难免让人觉得他别有用心。
事实上背地里盯着卫畏的人并不少,说来也有一件事值得人不得不思考,那就是卫畏在崔伋被捉后,竟然在第一时间赶往京兆府大牢想见崔伋。
然而萧评既然执掌京兆府,想让谁进,不让谁进,自然还是能做得主。
卫畏这个人,最近蹦跶得十分厉害,萧评看在眼里,萧宁将崔伋拿下的原由是什么,萧评明了,又怎么会容寻常人进去通风报信,让他们串供?
见不到崔伋,卫畏显得着急了,在这期间卫畏再去见的人都不少,萧宁且让人一个个的记下,一个一个去查。若是他们都认得崔伋,或是与崔伋关系不错,倒是不如请他们都来一趟,好好地在大牢聊一聊。
眼下有了崔攸出面,萧宁立刻让人再审,楚氏既未开口说过话,如今开了口,所说的却是与崔攸先前承认截然相反的内容。
“是崔伋在郎君药里下了毒,以令郎君身亡;也是他让我毁崔小郎名声,想让他身败名裂,此生休想再能出仕,崔家也将由崔伋把持。崔小郎是正人君子,从未做过任何不当之举,我们之间,清清白白。”
再一次三司会司,于公堂之上,楚氏当着众人的面,道出这些话,点点滴滴,她皆记得。
顾义对此仅是提出疑惑问:“为何崔伋欲杀崔寺卿。”
对付崔攸的动机很明显,对崔寺卿动手的原由,也得问问清楚。
楚氏道:“因为太女。”
这个答案令人始料未及,而顾义意示楚氏说清楚。
楚氏道:“太女殿下当初在雍州时对崔伋无视,却对旁人重视,这让他在心中生怨,时时刻刻都在想,该如何毁了太女才是。
“后来,他无意中从崔寺卿口中得知,当年太女生母枉死,恰好此时太女舅家入京,他便觉得这是大好的机会,既可令太女与莫家成仇,也可以让大昌动荡。
“乱,倒是给他机会。大昌上上下下,不愿意太女身居储君之位者不计其数,只是无法捉住太女话柄,以至于对付不了太女。然而只要有人抛出太女的把柄,想毁了太女便不再是他一人之事。”
楚氏娓娓道来,听得人心惊肉跳,崔伋他倒是敢啊!
顾义的脸色亦不好,早先他虽有所猜测,觉得萧宁不会无缘无故插手一件事,现在终于明白是何缘故。
一个小小的郎君,他倒是好大的野心,竟然想毁了一国储君?
林铮再一次扬声问:“你所言可有证据?”
是啊,说来说去都须得有一个前提,证据。
楚氏答道:“当日听到此话的不仅是我一人,还有他。”
话音落下,楚氏直指卫畏,卫畏突然被指,脸色瞬间白了,厉声喝斥道:“以色侍人者,与人有私,岂由你胡言?”
可是,他喝斥得再大声,难道以为能让人当作听不见楚氏的话?
顾义的目光望向一旁一直不作声的许原,再落在林铮身上,轻声问起:“是否让卫少卿先避之?”
“当如是。”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再由着一个不知所谓的人闹腾,可就不好了。
“中书令,刑部尚书,御史大夫。”卫畏自然是不愿意落得如此结局,连忙大喊一声,希望他们可以收回成命。
顾义在这个时候与卫畏目光对视地问:“你以为你最近行事无人知晓?不说,只不过是因为一时不愿意与你追究,等的就是今日。”
卫畏这一下终于是傻了眼,满目震惊地望向顾义,难以相信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请。”于此时,一旁自有黑衣玄甲出列,不由分说地请卫畏,自行离去,若是他再拖着不肯动,便莫怪他们动粗。
此刻卫畏终于是慌了,“我没有,我和崔伋并无半分关系,崔伋说过什么话,我从来不知,不知。”
一声一声的叫唤,倒是显得无辜之极,他以为他喊着没有关系,当真就能让人信了吗?
“是吗?你与崔伋商量对哪家女郎出手时,难道以为我不记得?真真假假,不如请人来一趟,当面对峙?”楚氏又在这一刻曝出另一则事,以证明她所言不虚,不仅是她可以证明眼前的人做下的事,还有其他人同样可以证明。
卫畏无法再狡辩,他既为大理寺少卿,岂会不懂律法,既是懂的,也断然不会在这一刻还以为,除了楚氏之外,再请了其他人为证,他还能脱罪。
人无力地垂下双手,由着人将他拉下去。
顾义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有些事竟然比他一开始以为的还要复杂,一个崔伋,不过是一个崔伋,牵扯之人竟然如此之多?
“将你所知的如实告诉我们。”许原一个刑部尚书,毕竟手里经的案子多了,也正是因为如此,马上明白崔伋身上的事只怕不止这一点。
***
顾义他们在审问楚氏,萧宁也终于等到宁琦回来,只是略让萧宁惊讶的是,回来的宁琦不仅一人回来,还带了一个李路,以及好几个男兵。
“叫殿下为我担心了。”萧宁亲自来城门接人,是不愿意给任何人任何机会构陷宁琦。
宁琦上了战场,虽然边境如今并无大战事,但总有那乱七八糟想趁乱做些事的人,宁琦经的实战多了,眉宇间多了几分硬气,看在萧宁眼里,萧宁甚为喜之。
“无妨,一个宵小蹦跶,我且由他。”萧宁确实不把崔伋的事放在心上,“正好,迁都长安,借此机会让你回来看看长安的模样,你定欢喜。”
宁琦颔首,抬头看着雄伟的长安城,再一次感叹道:“殿下,长安城大得让我觉得如同置身梦中。”
“脚下踩着路,不会是梦,放心。”萧宁宽慰着,引得宁琦笑了,“对,殿下就在我们跟前,肯定不是做梦。”
听听这言语间都是对萧宁的信任,萧宁意示他们跟上,亦问起召她回来的原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