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们说过,女子立足于世,本就比之男儿来更是千难万难,是以要正心,存大义,万不能为眼前的小利而蒙蔽双眼,犯下大罪,最终让天下女人为你们付出代价。”
这样的一番警告,萧宁提醒姚拾儿,她可曾记得分毫?可曾?
姚拾儿这一刻泣不成声,“殿下,我错了,我错了,是我鼠目寸光,是我罪不可赦。
“所有的过错是我犯下的,由我一人承担,由我一人承担,殿下,请殿下一定要坚持下去,不要让我们女人过得跟从前一样,连出头的机会都没有,一生只能寄希望于男人的身上。”
所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不正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男人的身上吗?终此一生都没有她们展露头角的机会。
若是希望在自己的身上,如何选择自己的人生,让人生变得更精彩,可以在于个人。
若是只能寄希望于旁人,她们的人生,已然没有选择的余地,终此一生,何其不幸。
萧宁望着这样的姚拾儿,“你以为我愿意让你一个人,毁了我们一起苦心经营出来的局面?你所做的一切,外人怎么说,都不及你自己考虑清楚。你到如今,该如何赎罪,你自己想清楚。”
言尽于此,萧宁转身就走,姚拾儿急急地捉住萧宁的衣袖道:“殿下,殿下我错了,我错了。殿下。”
萧宁没有回头,只是挥开被她捉住的衣袖,头也不回地离去,身后依然传来姚拾儿的呐喊声,一声声都是在叫唤着,殿下,我错了,我错了。
错了,知错了。那逝去的人也永远都回不来,而如今,萧宁还须得收拾因她而起的残局,只愿不会因此让天下正心的女子因她而受到波及。
“殿下,无类书院闹起来了。”萧宁就知道,有些事从一开始就不仅仅是一个人的事,更是无数人的事。
她才出刑部大牢,便听说了这样的禀告,玉毫道:“不少激进的学子扬声大喊,让所有的女子滚出无类书院,更有人喊出,女子滚出军中,朝中。”
一切都在人的预料之中,丝毫不必觉得意外。
萧宁闻之脚步一顿,“理由呢?”
“女子心存私心,误国,乱国。边境惨死的将士,太冤了。”玉毫连忙答来,不敢有丝毫隐瞒。
“知道了。”萧宁仅此一句,玉毫反而问:“殿下,难道不去压制?”
“为何要由我来压制?”萧宁更有此问,若是事事都由她来,事事都得她一人做,这个天下,女子想要将出将入相一事变成常理,太难。
养了那么多年的人,无类书院中藏书无数,引经据典,想反驳这句话难吗?
世上男人容不下女子,但凡有一丝的可能将女子永远拉下马,一生都不会再让女子有出头的机会。这一点,萧宁就算从前喊得再大声,却未必见得有人能听得进去。
她们若是听不进去,就让事实来告诉她们。女子出仕,承嗣,千难万难,她们每一个人都谨慎小心,只为了避免一个不小心,便成为了男人攻击、拉女子下马的机会。
自此,无数女子以命相拼才换来的点点火种,自此被人扑灭。
玉毫看着萧宁直接回府,而外头一个又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由无类书院而始,再是朝廷上,也有联名上书,请萧谌下诏,废女将、女官,让女子归于闺中,不让她们再有机会于朝堂、军中误国。
第170章 如何行公审
事情闹得甚大,现在看来,除了军中,竟然各方都出手面,只为了将女子赶出朝廷,或者更是赶离他们的视线,终此一生,再不复见女子出仕入将。
然不管事情闹得有多大,奇怪的是,萧宁不曾出面,就好像事情闹得再大,都与她并无干系,她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外头争斗不休,都与她没有关系。
这一夜,天空下起了大雨,这还是入夏以来,雍州内下得最大的一场雨。
只是无人知晓,萧宁于公主府内淋了半夜的雨,哪怕任人劝着,喊着,萧宁只道她需要清醒清醒,直到她想明白了,这才沐浴更衣,喝上姜汤,也在这个时候,玉毫再次送来消息,“军中联名上书陛下。”
这样的消息,真不是一个好消息啊。
“说什么了了?”萧宁喝了姜汤,也将一旁早就备好驱寒之物尽都用上。
玉毫如实答来,这一回的联名上书,与其他各界却是不同的......
甚至,在第二日,以无类书院传出一篇文章,以管窥天。
不过就是指出,世间男子,读书之人,入朝为官者,竟然如此断章取义,以一人之错,而归其错为天上女子。
姚拾儿将军所犯之罪,纵然证据确凿,当如何责罚,朝廷自有公审,断不会冤枉一人,也不会纵容一人犯错。
倘若皆以管窥天,乱大兴的韩靖是男人吗?杀兖州世族,灭无数世族人家之曹根是男人吗?
只因姚拾儿将军犯下之罪,便以此断定,女子不宜出仕,不可为官,为将。那么有韩靖这等乱一国,灭一国之人,你们男人为何还有脸面在这朝廷之上指点江山?
最后更是斥责起提出让女子滚出无类书院的人,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说得再是正义凛然之语,也无法掩饰你们的狼子野心。
尔等不过是觉得越来越多的女子能干,自己又太过无能,故而才会容不下这天下的女子。
若是尔等认了这无能,觉得世间出仕的女子争了你们这些无能之人的位子,倒是大大方方的承认。凭什么以一人之错,断定女子误朝误国?
自来亡国之人,哪一个不是男人?
你们亡国之时,考虑的是自己的利,并非因这性别。
国中有谦谦君子,自然也有无.耻小人。女子中,有那鼠目寸光,为争功而害天下者,也有为护天下,为定天下不畏艰难,不惧于任何势力者,如萧宁。
萧宁于国之功,就因为她身为女子,尔等便要轻易抹杀,想要不认账吗?
比起姚拾儿犯下的错,萧宁之功更是叫人无法忽略的。尔等当初怎么不说观萧宁之功,就该许女子可出将入相,能封侯拜将?
女子有功于国时,你们不发一言;女子有过时,尔等就是一群见了血的蚊子,不把人的血吸干,吃光,尔等都不乐意。
呸!不过是一群容不下女子的小人,偏喜欢把自己标榜成天下大义之人。
尔等容不下女子比你们更能干,也不愿意女子比你们更能干,偏自己没有本事,争不过女子,现在寻到一个犯错的人,竟然以管窥天,想把女子关回内宅之中,由尔等摆布生死?
居心叵测的小人,真是不怕为天下耻笑,知尔等竟然如此不能容人,更害怕我们女人!
萧宁看到这篇文章时,心情是极其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