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过程中,你可以凭你的本事让我就算不想放了你,也不得不放了你。”萧宁的确想看看韩潜深陷囫囵,是不是全无办法了。
韩潜很是意外,看得出来,他从未想过萧宁竟然有这样的念头。
“不要告诉我你已经认命,像我们这样的人绝不可能轻易认命。”萧宁相信眼前的韩潜跟她从本质上会是一类人,纵然已经沦为阶下囚也不会轻易认命。
“我知道现在的我不如你,可是,将来未必。”韩潜的内心止不住的颤抖。
一个人把你视为敌人,对手,却能容忍你强大,并没有在你未长成之前,绞尽脑汁将你除之后快。这意味着什么?
萧宁明了他们之间相争相斗,绝不会因为任何事停止,依然愿意任由韩潜使出十八般武艺,尽展他的手段。萧宁这是拿他当磨刀石吗?
念头一闪而过,韩潜沉下的脸。
“我等着你强大,就算你现在就足够和我抗衡,我也只会期待。对手,不会因为消灭一个便不再存在。”萧宁希望韩潜能够出手的理由,就是这般简单。
韩潜面对萧宁这般能容万物的气度,并不愿意认输,咬住下唇,“我一定会成为你真正的对手。”
一个会让萧宁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不敢怠慢轻视的对手,甚至将来有一天他还要将萧宁打败。
“好啊,那我就拭目以待。”萧宁愿意给韩潜机会表现,也等着这一位展现他的本领。
人越过韩潜走出去,大汉待要推搡韩潜,韩潜挣扎道:“不用你们推,我自己走。”
只要人愿意走,谁又乐意提拎着这么一个孩子,以大欺小。
两个汉子松开拎起韩潜的手,等着韩潜往前去。
只是没有想到,他们刚出门口,一个胡子白发披头散发的老头蹿了出来。
“小娘子要将韩大郎君带到何处?”老头身上的衣裳歪歪扭扭,看起来不像个正经人,拦在萧宁的面前指着身后的韩潜直问。
在萧宁身后的人一看这老头不知打哪来的,明摆着要找事,待要上前将人驱赶开,萧宁更快,伸手阻止人动,让人安安静静的呆着。
门口都是萧宁的人,听命于萧宁。萧宁的动作让对方站住。
此刻萧宁迎向那位白发老头,福身恭敬的询问:“敢问先生有何赐教?”
“小娘子,明明是老朽先问的你,自该你答我。”白发老头昂起头,甩了甩头发,颇显得有几分不满的张口。
“韩氏叛起,京城危在旦夕,他们家的郎君落入我手,我请人到前线一观战况。”萧宁并未因为白发老头的不客气而心生不满,反而顺着白发老头回答。
老头听完之后,挑动眉头不悦地道:“观战是假,让叛军投鼠忌器是真。”
一语道破其中的关键,十分不善,萧宁也不否认。
“不错。韩氏叛乱,趁国丧期间为乱京城,意图不明,这位先生难道认为这是所谓理所当然,我等联合各家首位抵御叛军实为不妥?”萧宁含笑的询问。
眼前的老头不肯道明他的身份,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萧宁就得试试,在这一位的心中有没有是非对错。
“小娘子年纪虽小,心眼不少。”白发老头也不是傻瓜,一听萧宁的话立刻明白萧宁是在打听他的来意呢。
“京城大乱,人心难测,多一点心眼总是好事。”萧宁并不认为自己的那点心眼有何不可。
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白发老头阻止萧宁领韩潜往前线而去,究竟是不是为了韩家而来,还是未知之数?
“韩家所为我自然不认同,可是韩家对我老头子有大恩,况且我的家人也在韩氏人手中。韩家人对我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救回他们家的郎君和夫人。
“只要我把人救回去,他们便会放过我的妻儿。”
老头也不故弄玄虚,既然萧宁问到这个地步了,他也大大方方的告诉萧宁,他之所以会来都是有缘故的。
萧宁点了点头,并不觉得意外。
能想出利用朝中重臣家眷,威胁朝中众臣的人,韩靖可见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我虽为救家人而来,也是不希望小娘子本为大兴不得不兴刀剑,沦为如韩靖这等小人一般无二的人物。”白发老头显得苦口婆心,想要劝谏萧宁,不可为了一时之快,而成为了小人。“愿闻其详。”白发老头既然是为萧宁而来,萧宁也愿意听听,究竟这一番说辞从何而来。
“诚如小娘子所言,国丧期间,韩氏有违人臣之道,勾结城中守卫,犯上作乱,意图攻占京城。
“其意图未明言,大抵也能猜得出来,必然是和藩王勾结,试图改朝换代。为令朝中众臣为他所驱使,更是派人意图攻占各府,擒获女眷家人。
“眼下京城中,除了南城因小娘子出面联合各府守卫,叫韩氏之计功亏一篑。其一众人皆已落入韩式手中,我亦不例外。”
白发老头娓娓道来,说的也是事实,萧宁点了点头。
“然唯有这等小人才行要挟人之事,小娘子光明磊落,岂可自甘堕.落,与之一般无二。
“然这不是小娘子要放过韩家人的原因。最重要的是,小娘子将人握在手里,能威胁得到韩家人的可能性极低。
“争权夺利者满心满眼只有荣华富贵和权势,人命于他眼中,宛如蝼蚁。
“韩靖闻妻儿落入小娘子手中,便于放话,倘若小娘子感动他们一根毫毛,必倾尽所有,也要让小娘子付出代价。
“可见他心中已做决定,未到生死之间,或许有所顾忌;一旦处于生死存亡之际,他定毫不犹豫的舍弃妻儿。
“小娘子若真有杀心,早在拿下这母子四人已然动手,不会等到今日。
“既然小娘子无杀人之意,为何不考虑利用这母子四人,为小娘子争取更多?”
言尽于此,白发老头目不转睛的盯着萧宁,等着萧宁回答。
“恕老朽再说句不恭的话,纵然韩夫人如今已是韩夫人,还是小娘子的生母,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小娘子。
“杀母实乃不详,否则擒拿韩氏母子的事,也不会并非有小娘子安排。”
有些事,老头没来之前早就已经摸清楚了,此刻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无非是希望萧宁能够听他一劝。
世人皆重孝悌,一个人倘若连生身之母,都能毫不留情地杀之,天下间,再不会有她的容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