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漉第一次看到荼弥落了下风的痛苦模样,从前听师尊说过鬼界的事情,对付恶鬼,只要将它们的遗骨把控在掌心,它们就危害不到你,骨头全散了,恶鬼也会飞灰湮灭。
不曾想,鬼王的弱点也会是这个。
晏离舟:拿不到骨头也没关系,拿到解药才是关键。
眼下,救朝漉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千山月:可是
晏离舟阻断了千山月的话,正色道:这件事不要告诉二师兄。
千山月立刻闭嘴,它猜出了晏离舟想要做什么。
能毫发无伤全身而退是最好的,最坏的打算就是跟无漾同归于尽。
事发太突然,晏离舟以为有心事自己会失眠,等他再睁开眼却是几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窗外天光大亮,红月褪去,九幽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仿佛昨夜那场闹剧根本就没发生。
床榻边站着一道红色身影,床幔被一只大手掀开,无漾的手握上晏离舟的,晏离舟还在犯迷糊,没有抗拒那只手的触摸。
无漾浑身一震,欣喜浮上面庞,他迅速翻身上榻抱住晏离舟,将头埋进晏离舟的颈肩里,低低唤道:阿离。
和无漾同床共枕那么久,晏离舟下意识的反应是回抱住无漾,无漾贴着他,一声声呼唤在帐中响起,他的唇沿着晏离舟的脖颈滑到晏离舟的下巴处,他吻得缓慢虔诚,像是找回失而复得的宝贝一样,格外的小心。
无漾的唇堪堪碰到晏离舟的唇角,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将晏离舟的神志唤回,他反手推开无漾,整个人蜷缩进了角落,他满身防备,如同竖起尖刺的小刺猬,巨大的落差搅得无漾一阵难受。
他一直都是被人追捧的对象,何曾受过这样的冷待?
无漾怒从心起,将角落的晏离舟围困住,他的双手禁锢住晏离舟的手腕,唇刚要落在晏离舟的唇上时,他的双手传来刺痛,晏离舟轻而易举便挣脱了他的束缚,一个掌掴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晏离舟并不锋利的指甲擦过他脖颈的伤口,血痂破裂,鲜血又流了下来。
气氛陡然沉默,晏离舟喘着气,无漾诡异的笑开了。
得到力量的兔子就是这点不好,都有本事推开他了。
无漾坐起身,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他平静端过矮几上的鸡丝粥,轻声道:你饿了吧,要不要吃一点。
晏离舟没有答话,无漾放下瓷碗,自嘲笑道:我都忘了,你最爱干净,还没漱口是不肯吃东西的。
无漾起身走到架子前,他拧干浸在热水中的巾帕,将漱口的杯子递给晏离舟。
晏离舟只犹豫了短暂的功夫,就伸手接过杯子,无漾却不放手,晏离舟没有说话,就着无漾的手将杯中的水含入口中,温热的浓茶混合着粗盐,刺激着味蕾。
晏离舟鼓着两腮,像只塞满食物的松鼠,惹得无漾轻笑出声,被晏离舟推开的郁气瞬间消减。
晏离舟想要夺走杯子悄悄吐掉漱口水,无漾却不依,他瞪着无漾,无漾笑道:你是想都吞进去?
这话一出,晏离舟就知道无漾是不肯让步了。
晏离舟只能挨近杯子,不让水溅出来。
无漾将杯子放在矮几上,不容晏离舟抗拒,抓过晏离舟开始替他擦脸。
晏离舟没有反抗,身体却是僵硬的,无漾也发现了,他无视掉晏离舟的异样,还是如同往常般帮晏离舟收拾好一切。
当初祁白茶送给晏离舟的那条红色发带还是被无漾留了下来,毕竟祁白茶和自己都是那个人的分/身,祁白茶的心意怎么都算是自己的心意,况且,他也想给晏离舟留一个念想。
无漾的指尖穿过晏离舟的白发,他的指腹蹭过那条发带,红色很衬这头白发,也很适合晏离舟。
束发穿衣完毕,无漾蹲在床榻边,抓起晏离舟的脚想要替晏离舟穿袜子,晏离舟猛地缩回脚,脸涨红了一片。
他们关系还没恶化前,晏离舟就极为抗拒无漾这么做,他从没想过无漾会为他做到这种程度,他还为此感动了很长时间。
无漾的视线落在晏离舟纤瘦白皙的踝骨上,他盯着那个齿痕,笑容渐渐扩大,他的手指覆上晏离舟的脚背,暗暗使了巧劲,脚上的酥麻窜遍全身,晏离舟一颤,猛地缩回脚,狠狠骂了句变态。
阿离今日心情不错?是想通了,还是有求于我?无漾享受够了,他可以和晏离舟一直演戏下去,他却不想晏离舟委屈自己,他选择先做那个挑破的人。
晏离舟神色倏尔冷淡,说道:荼弥咬了我二师兄,我想要解药。
无漾没有惊讶,他知道这件事,也知道晏离舟身上那把剑跟朝漉还有联系,他做好了晏离舟会来找他谈判的准备。准确来说,他是故意放任他们动作,等着晏离舟来求他,他才能从晏离舟身上捞回点好处。
无漾:那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晏离舟:你想要什么?
无漾没有立刻回应,他起身坐在床榻边,与晏离舟静静对视,他的手再次不规矩地伸向了晏离舟。
晏离舟原本想躲,身体有了反应,却被他及时制住。
无漾突然俯下身,在晏离舟的踝骨处狠狠咬了一口,将那淡下去的牙印重新加深。
晏离舟被他咬得痛了,奋力挣扎,无漾却像咬住猎物就不松手的猛兽,狠狠压倒了晏离舟。
我还没想好我要什么,你若是反抗,就永远别想要解药了。
晏离舟停下动作,放弃挣扎。
无漾没有借着这由头对晏离舟做出更过分的事情,而是抓过他的脚踝,伸舌轻轻舔舐那处的伤口。
刚才太急了,咬痛你了吧,对不起。
晏离舟没有说话,他扭过头,避开视线,越是不想在意,越能清晰感觉到那股触感。
无漾的唇沿着他的踝骨往下,覆到他的脚背,一个不带情/欲味道的虔诚亲吻,无声表达着自己的忠诚与爱意。
无漾拿过湿帕替晏离舟擦干净双脚,晏离舟正想松口气,他的脚心就碰到了什么滚烫的东西,他匆匆扫了一眼,双颊瞬间涨红。
他怒瞪着无漾,斥责就在喉口,只要一发声,连着那异样的低吟也会泄漏出来。
这个死变态,他从前怎么不知无漾还有这种癖好?
良久后,无漾粗喘着气,将晏离舟的双脚放入被子里。
又等了会,无漾总算平静下来,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金镶玉的小方盒递到晏离舟的怀中。
晏离舟:什么东西?
无漾:送你的聘礼。
晏离舟只觉得怀中的东西十分烫手,无漾笑着打趣道:想让我给你打开吗?阿离竟然懒到这种程度了
不过我喜欢,你越懒,我便越能亲近你,以后你想做什么尽管跟我说,我帮你做。
无漾说着,将那个方盒打开,里面躺着一对红色的耳坠。
无漾强硬中带着几分温柔地掰过晏离舟的脑袋,迫使他去看盒子里的东西。
那对耳坠用细小的红绳连接着一颗红色珠子,表面光滑,通体赤红,看不出来是用什么材质做的,光滑的珠壁倒映不出影子,其上附着淡淡的雪松清香,和晏离舟的味道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