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重邛虽然有意锻炼陆燕芝, 但却没想着将人毫无准备的推出去。
第一次的印象何其重要, 不能叫人觉得他的夫人好拿捏, 不然陆燕芝日后管理起内宅来还不知要生出多少波折,因此周重邛选择亲自来坐镇。
陆燕芝心下觉得可乐。
她的殿下就像揪着胡子的老夫子。
当面吹胡子瞪眼的布置课业,神情严肃,言辞严厉的叫人参加考试进行测试,背地里却还是忍不住亲自动手给她做小抄。
恭候府里的培训课程里也是有账目管理的,庶务操持也必不可少。
毕竟如果不是夫家混帐到毫无章法,她们这些出嫁女的嫁妆都是要自己管理的。
但像秦王府这么大一个摊子,却是难得。
陆燕芝一页页的翻看。
偶尔她会突然挑出来其中的一页,就着这上头的记录的东西细细的看过去,时不时点着这一页上面的东西细致的问着苏嬷嬷。
没有人经得住这么抽查。
本来觉得万无一失的苏嬷嬷含笑的模样也略微收了些,之后她甚至看陆燕芝突然停在那一页上面的时候不知不觉心都提起了起来。
一旁的秦王甚至连茶都不喝了,书也放在手边,他靠在椅背上看着今日格外与众不同的陆燕芝。
认真,犀利。
像是张扬热烈的粉蔷薇带上了刺。
皱着眉抬眼看过去的时候,那目光连他都惹不住有一瞬屏住了呼吸。
招人又扎人,与众不同的带感。
半晌,周重邛拿书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看来需要好好冷静冷静的是他了。
青天白日的看着认真理账管家的夫人都能想入非非。
眼睛看似还放在书上,周重邛的神思不知飘的远了些。
算算时间,夫人还要六个多月。
也罢,如今淮儿年纪大了些,学武就要更刻苦,既如此,他们父子二人晚上习武的时辰在延长一个时辰吧。
......
这几日正是秋风起的时候,一大早含笑进入王府的苏嬷嬷背后冷汗津津的抱着账本出了府门。
前日陆燕芝只是粗粗的看过账本,叫各位管事也认了认人。
从今日开始,她就要细致的掌握各项庶务了,最先开始就是庄子和田地。
苏嬷嬷出了院,早就候在外头的嬷嬷管事一个个靠拢了过去,纷纷出言打探,:“怎么样?这位王妃娘娘可好相处?”
“可精通庶务操持,账本计算?”
“她生的那般模样,啧啧啧,这些庶务必定是懂也不懂吧。”
“齐管事说的这是什么话?”
“怎么生的貌美就必定是草包不成?这位王妃娘娘的手段你又不是没听过,空穴不来风,一样精百样通。”
“好了,都别吵了,听听苏嬷嬷怎么说。”
苏嬷嬷拿着帕子沾着额间的汗,闻言,她将帕子停在了额角处,:“听我说?”
“听我说就是你们少费些力气在这拌嘴,一个个回去早早的翻着账本一页页的看过去,数数亏空了多少。”
“亏得少呢,就割肉自己补上,亏得多呢,就狠狠心,看看什么死法能痛快些。”
看着一个个神色各异的管事,苏嬷嬷哼笑了一声,刚刚在陆燕芝那的胆战心惊如今加倍奉还,:“别想着瞒过去,老实点一家子还能有个活路。”
“王妃一抬眼,你心里补了几个窟窿眼人家可门清呢。”
“惦记王妃娘娘年纪小就想糊弄人?哈,只怕人家在京中的‘妖风阵’里使心眼时,你是连王府的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就算你生了十八个窟窿的心眼子一时瞒了过去,别忘了,王妃身后还有个王爷呢。”
“王爷只怕咱们这位王妃磕着绊着一点,你和人较劲试试?试试看自己的狗头牢不牢靠。”
一众心中各有打算的管事被苏嬷嬷兜头的冰雹砸的头破血流,一个个作鸟兽散,奔着家中备好的账本就去了。
屋内,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又给自己套了层智多近妖,机敏过人‘金身’的陆燕芝,在看不见苏嬷嬷的身影后颓然的趴在了桌上。
她略有些痛苦的揉了揉头,啊啊啊,要长脑子了,好痛。
偏过头,就见着了穿着一身玄色广袖的秦王殿下悠然自得的靠在躺椅上,优哉游哉的看着书。
自养伤开始,又恰逢陆燕芝爱爬这把椅子,如今这躺椅就变成了秦王常用之物。
别说,着常服又晃悠悠的秦王着实少了许多的肃杀气。
他玉冠上垂下来的两条发带有一处悬空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就像悬在半空中的逗猫棒,逗得某人如百爪挠心。
秦王翻着书,在心中默默倒数了五个数,:“五、四、三、二——!”
一团温香软玉挤在了怀中,恩,比以往还快了一个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