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香味儿愈发浓郁。她神色郁郁的倒了一小碗汤汁出来,最后一小些紫桑叶了,要再去山上采一些回来才行。
只是,芮毓委屈的瘪了瘪嘴,他会不会也治好病就走了。
沈绪闻着药味儿越来越近,直到那碗黑漆漆的汤汁端在他面前。
沈绪一双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蓦地想起在东宫时,御膳房送来的一碗碗汤汁,美其名曰是补身体,呵……
芮毓将碗搁下,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小刀,捉着沈绪的手便想割下去。
忽然,身后窜出一道身影,是杨威。他双眸迸出一道精光,凶神恶煞的模样怪吓人的,语气不善道:“姑娘想做什么?”
芮毓挣了挣,想也知道手腕定是又红了,昨日被杨威一握肩,两肩便一团粉红。
沈绪难得打断他:“杨威,放手。”
杨威愣了一下:“殿下?”
沈绪侧身朝芮毓招了招手:“过来,继续。”
芮毓委屈巴巴的揉了揉手腕,这才又执起刀,干脆利落的在沈绪指尖划了个口子,伴随着杨威一声急喊,两滴血滴落下来。
不过片刻,杨威就傻了眼,这血怎么是黑的?
他拧着眉头想了好半会儿才反应过来,忙问:“殿下中毒了?”
沈绪没搭理他,指着那碗汤药问芮毓:“所以,这是解毒的?”
见他终于能明白自己的意图,芮毓十分欣喜,重重的点了两下头,目光殷切的看着他喝下药。
接过药碗,芮毓下意识给沈绪掖了掖被角,在他头上轻拍两下,这才转身离去。
杨威傻眼了,目瞪口呆看着芮毓这一连串动作,以及太子殿下阴沉的脸,他识趣的一溜烟从窗台跳走,以免受到殃及。
第4章
如今的平城,风云莫测。太沃帝崩,太子畏罪潜逃,至今下落不明。各位皇子中,在朝中有威望的只有康廉王了。
说起来,康廉王要比太子沈绪更有名望。皇后是他的母后,而左相窦齐鸣是皇后的亲哥哥,康廉王的亲舅舅,有这样庞大的名门望族做靠山,再加之沈廉野心颇大,很难没有建树。
都说国不可一日无君,但是现在太沃帝刚刚驾崩,太子一事又没有定论,就算有些人有心推沈廉上帝位,也不到时候。
于是退一步,一众人簇拥沈廉拿到了监国权,也算是半个皇帝了。
太后又垂帘听政,整个大楚已经是窦氏的天下。
沈绪的强撑着身子坐起来,将几个竹签丢在桌案上。第一只,便是左御史王耀。
杨威与赫北一左一右站着,对视一眼。
杨威先说:“太子的意思是杀了王耀?”
左御史王耀是沈廉的人,杀了也挺好的,他在朝中便少一人支持,这样右御史周大人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沈绪凝眉,将竹签刻字的那一面反过来扣在桌面:“请王大人的妻女出城游玩一阵,待风头过了再接回来,切记好生待着。”
二人恍然大悟,与其杀了,不如留着自己用。
芮毓又端着药味儿十足的汤药进来,杨威一下便想起她昨日的动作,拉着赫北就退下。
待沈绪喝完药后,芮毓忽然从袖口掏出一个球来。她眼眸亮闪闪弯弯的笑着,然后拉沈绪起身,沈绪一下没留意扯到伤口,不由皱了皱眉头。
芮毓带着他到一个笼子旁,她弯腰将锁落下,兔子窜的一下跳了出来。芮毓把球扔的老远,那只兔子蹬着小短腿就跑去捡,没一会儿就叼着球回来了。
随后,芮毓扬了扬头,把球再一次递给沈绪。
沈绪握着那颗已经看不清原色的球,扭头说:“自己玩。”
这两日他算是看出来,这姑娘不仅是个哑巴,脑子也同寻常女子不一样。
杨威带回来的消息,据山下的村民说落云山确实住着一对师徒。师父是个女医师,医术了得,还常常免费给村民瞧病。
可那个徒弟,却从未下山过。自搬进落云山起就没见她下山,应当有七八年了。曾有些上山采药的人特意来见过,说长的像仙女下凡似的,可惜不会说话,口口相传,便成了落云山住着个哑巴神女。
从小就关在山上,便觉得什么都是好玩的,大抵是没见过真正好玩的东西,连只蛇对芮毓来说都是好玩的。
沈绪忽然侧身问:“名字。”
芮毓拿手指了指自己,沈绪轻轻点头。似乎因为难得有人要问她的名字,她便很高兴,从桌案上抽出一张宣纸,执笔的姿势很端正,是被教过的。
她落在纸上的两个字,清秀端庄,比她的相貌要含蓄内敛许多。是芮毓二字。
沈绪蹙眉:“芮毓?”
原来从旁人口中说出来,名字竟这样的好听。芮毓高兴坏了,也不记得要逗兔子,整个人蹦哒到沈绪身侧,挽着他的手,神采奕奕的点头。
沈绪怔了一瞬,抽出手臂,淡淡瞥了她一眼:“知道了。”
芮毓见沈绪对兔子不感兴趣,在屋中徘徊几步,拿出角落里一个镂空瓶子往他面前凑了凑。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