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沧打开,一张手写贺卡,没有祝词只有画,少年一手握枚银牌,一手抱束鲜花。
安度不抬头,声音低轻:“画得太急了没上色。”
她头发贴在肩头脸侧,接几线朝晖,嘴唇微嘟。他不在意饼干味道,现在只想手掌拢去她发间东曦,再吃掉她唇上的粉亮。
陈沧深凝她片刻,拿一支细径记号笔,在她石膏写上两个字。
安度看明“傻子”字形,蹬他座椅低斥:“干什么?”
“你才傻。”她在下方补,字体比他大两号。
陈沧眉宇舒展,“做记号,怕丢了。”他没笑太久,正色留个时间:“晚修前。”
校园熙攘声渐起,安度换本作业订正,没表态。
傍晚教室空空,安度一天除了和卓可贞交流,神情清冷,对谁都没说几句话。
陈沧拎外带的汤和饭,等她主动开口。
半晌她仍专注习题,他说:“今天我看见荣誉栏贴了我们运动会的照片。”
安度兴趣不在,“哦。”
“体育老师那多洗了一套,我问他要了。”陈沧边说边挑出她的,转个方向送她眼下,“这是你。”
“这么丑?!”安度瞥见刘海翻飞,跳高落地前面容狰狞的自己,将笔一摔凑近细看,猛然仰头,“荣誉栏是贴的这张?!”
“没有,是这张。”终于有情绪反应了,陈沧忍俊不禁,递给她另一张表情姿态都正常的。
安度重吁,“也难看,阳光直照我眼睛,眯起来成叁角形。”
她夺其余照片,寻找他跑步影像,越看笑声越大:“你也没好到哪去。”
安度手心抹自己脸肉模拟,“像被风拉皮。”
陈沧也笑,倏尔站起,俯身捉拿她手掌,瞬时声响骤停,风息光静。
安度头仰抬,额间是他手指拨开她长长的刘海,触感温实,也轻软得像蒲公英花绒扰脸。
“照片和人都好看,就是……”他愈发靠近,指头朝她额角轻轻点了点,话锋一转,扬眉道:“想帮你把这颗痘挤了。”
安度豁然后仰,单手连推他叁下,怒道:“讨打!其他女生到底有没有眼光?陈沧我祝你一辈子没老婆!”
嗔俏总算燃现,陈沧稍宁,解开食物袋口,轻笑:“不是还有大小姐收留吗。”
他拌匀炒饭,舀一勺送她唇边,“喂饭服务,换秘密。”
安度想撇嘴,却不自觉牵出了笑,张口吃下。
“裴文婷,你可能不认识,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暑假时也想带你见他们的。”
“她大概是喜欢你吧,”安度喝口汤送干饭,“想让我当中间人。”
陈沧轻哼,笑不像笑,勺子偏离,“你答应了?”
“只是帮她完成‘认识你’这个过程,奶奶还看着,也没理由不答应。”安度嘴去追他饭勺,最后握定他手腕才吃到。
她大致讲述骨折意外,敲打石膏又捶桌,“你说你是不是罪魁祸首?”
陈沧嗤笑:“你不知道替我拒绝?小时候那些乱七八糟的信也是,你就那么爱当媒人?”
安度一愣,什么叫替他拒绝?
在她看来,诚实传达是对他的尊重。如果喜欢他,不希望他身边出现别的女孩算私心,她的确有,但绝不会兀自隐瞒或阻挠他应接收到的更多爱意。
裴文婷的举动,其实更接近于“追星”。即便真正以交往为目标追求,她也不认为这是“威胁”,陈沧的态度才是关键。
感情是流动的状态与心情,她不屑竞争。为什么要竞争呢?头破血流,主导权却不在自己手里,封建王朝君主选妃制已经逝去百年。友情是,亲情是,爱情亦然,它们都属情投的自然产物,对象是他也不例外。
她可以激发,可以暗示,一旦陷入“争夺”境地,开端即腐坏,那不是她看得起的行为。
她要的是主动的,确定的,唯一的偏爱。
安度嚼咽磨蹭,装作嘴里还有食物,混闷道:“我用什么身份替你拒绝?”
陈沧低头配食物,再抬眼时,深沉的瞳眸里是不同于白炽灯的澈光,像月下清粼的海水。
涌上的话堵塞心头,那些演练对答好像还是狭隘,不如给予她定义与挥斥的自由。
装满玉米粒和火腿的勺子贴近她,他笑意轻柔:“什么身份都可以。”
“哎,文婷,那不是陈沧和……”方雨竹自操场一角远眺,望见教室亲近一幕,晃晃裴文婷手臂,“裴安度骗你了吧!”
简文姝揉揉眼:“他们一直否认的啊。”
“他们从小认识,这不说明什么。”裴文婷道,眼缝妒忌涌溢,说着只有她明白的自欺欺人:“安度现在手受伤,表演不能自理简直顺理成章。凭从她妈那遗传的手段,装可怜撒个娇,哪个男生不给她上赶着喂饭?”
“她刚打石膏那几天,收了两抽屉不知名的牛奶和零食,抓机会偷偷嘘寒问暖的人没二十个也有十个,你们不知道吧?偏偏故意带回家问我要不要,炫耀么。”
她扭头不看,冷嘲道:“因祸得福,真会玩儿。”
首-发:pо18h(ωo𝕆1⒏ νip)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