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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毛油亮,膘肥体壮,若能扒了毛下锅,不多不少,正好一锅啊!

扶道山人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走到了篱笆旁,直接一抬腿,翻了过去。

同时,他没忘对见愁来一句:“那什么,只要你让这大白鹅跟山人我走,什么拜师的束脩都给你免了!”

见愁一直往前走,来到了门口,没搭理他。

扶道山人也没在意,此时此刻,眼底只有那只大白鹅。

他走到了它旁边,蹲下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着大白鹅的头,像是在摸着一个好孩子。

“好肥的鹅啊……”

这时候,见愁已经走到了房门前,倒没注意背后扶道山人在做什么。

又推开门,入目所见乃是一片的漆黑。

她循着记忆中的路,从窗台上摸到了火折子,轻轻一吹,微弱的火光亮起来,照亮了屋内熟悉的简单摆设。

三只凳子,一张方桌,桌上摆着一盏没点的油灯,放着叠好的衣服,还没做完的针线活儿……

见愁只觉得两脚都跟灌了铅一样,有些走不动。

她来到桌前,将火折子靠在油灯边,点着了,便把火折子灭了。

一星弱火升腾起来,见愁的脸在晕黄的灯光里,有几分明灭不定的阴影。

她坐在凳子上,看着这空寂的屋子,对面墙上已经空荡荡一片。

那一把剑不见了。

见愁的心里也空荡荡地。

她伸手摸了摸桌上的衣物,每一件都是谢不臣的,每件衣服上的针脚都异常细密。针线篓子里,斜斜靠着一把剪子,是平日用来剪碎布的。

见愁伸手就想拿过来。

然而,在她握紧了剪子,将它拿开之后,针线篓子下面,便露出了一个小小的拨浪鼓,旁边盘着一根红绳,系着一个小小的银锁,上头刻了个“谢”字。

那一瞬间,见愁的手一下颤抖了起来。

拨浪鼓,是在得知有孕后,她从货郎的手里买来的;银锁是谢不臣小时候用的,说等他们有了孩子,便将这一把小小的银锁传给孩子。所以她那天找了一根红绳,给穿了起来。

如今再见到这一切……

缠着红布的剪子,从见愁的手中滑回了针线篓中。

一时之间,她只觉心痛如绞。

缓缓收回手来,见愁下意识地抚向了自己平坦的腹部。

她豁然回头,看向黑漆漆的门外,大声一喊:“山人!山人!”

院子里,扶道山人已经两手搂住了大白鹅的脖子。

大白鹅惊觉有敌人来袭,死命地叫唤起来,更把一对肉肉的翅膀使劲儿扑腾,顿时只见鹅毛乱飞,泥水四溅,搅得扶道山人满身都是狼藉。

这死蠢的大白鹅,竟然敢这样扑腾!

扶道山人心里发了狠,眼馋地吞了吞口水,就要对着一只大白鹅行什么不轨之事,冷不丁听见里面谢馥在喊,吓得一个激灵,一下就缩回手,两手高举,朝着屋内见愁道:“我没偷鹅!”

见愁已经起身,脚步踉踉跄跄,背后一盏油灯的光照不亮她的身影。

扶道山人更看不清她的表情。

“山人,我、我其实有身孕。可否……请您为我诊个脉?”

第5章丧子之痛

见愁的声音,在夜里,被夜风吹着,仿佛深秋树梢上挂着的树叶一样,飘零又颤抖。

见惯了人世的悲欢离合,看多了修士们之间的尔虞我诈,再看见这样的见愁,扶道山人忽然有些不忍。

他自然不是那些赤脚大夫,需要通过把脉,才能判断一个人的情况。

这一双眼睛,只消一看,便什么都知道了。

“山人?”

见愁又问了一声,满含着希冀。

或恐她不是个合格的母亲,只因初初得知有孕,竟毫无自觉。到了如今,才触景生情,想起自己即将为人母!

掰着手指头算算,也就那么几个时辰而已。

扶道山人两只手慢慢放下来,尴尬地打了个哈哈,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道:“把脉?山人怎么可能会这种凡人才干的事?我说丫头啊,你问错人了。”

“……”

见愁一下变得颓然起来,扶在门框上的手,也顺着滑了下来。

她清亮的目光,落在扶道山人的身上,像是在衡量他言语的真假。

“山人神通广大,即便不会诊脉,别的法子也总能……”

“我哪里会?”

扶道山人连忙摇头,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一会儿看看檐角的青瓦,一会儿看看院子外面黑沉沉的夜幕,一会儿又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星。

“哎呀,山人我夜观天象,星月齐出,乃是这世上要出一个有大造化之人啊!丫头,说不定就是你了!”

“……山人,我腹中的孩子,是不是没了?”

见愁忽然问了这么一句,扶道山人一下就僵硬了。

他慢慢回转头来,看着见愁。

见愁神色之中有颇多凄惶,在看见扶道山人的反应之后,她还能有什么不明白?

从棺材里出来的时候,那一滩血色,忽然浮现在了见愁的脑海里。

扶道山人身负神奇之术,看来也没能保住她的孩子吧?

才不到两个月的婴孩,就这样离她而去了?

的确,是只有几个时辰啊。

她甚至都不曾有一个即将为人母的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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