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你该不会是想趁机追周叶敏吧?哇啊,戴绿帽——」一个击掌声。
闻此,陈秋仁越过还赖在自己身旁的周叶敏,一声不响的将拳头打在开口说话的顏庞达脸上。
景象实在太过惊愕,以至于没有人想试图架住握紧拳头、突然发火的陈秋仁。
「你再说一次看看,信不信我把你打得比现在更像猪头?」他挥动拳头,作势揍第二下。
「够了。」言祐海抓住他的手,「你闹太大了。」
「闹大?你还嫌我闹大?戴绿帽这种鬼话你觉得这不算大?」他挑衅的一笑,觉得全身的血液集中在拳头上,若不好好发洩一下实在很对不起自己。
「我不在乎。」言祐海冷静的说,不知为何浇熄了他一半的怒火。
「但我在乎啊。」他松开紧握的拳头,觉得痠痛。「谁都能说……唯独说你不行……」
在陈秋仁的想法里,有谁说他朋友的不是,他或许可以一笑置之,但对象若成言祐海就不行。
这无关乎爱情与否,只是单纯对一个他非常在乎的友谊的一种态度。
空气溢满沉默,若不用力深口呼吸下一秒可能就会窒息。
陈秋仁先打破沉默,「滚开啦!」转身推开言祐海离开。
他走上顶楼,叹口长气后躺在地板上。下一秒,言祐海就气喘吁吁的坐在他的身旁。
「你来干嘛?」
「陪你啊。」他直言不讳的说。
陈秋仁迟疑了几秒才说:「周叶敏怎么没跟你一起上来?」依照对她的瞭解,就是他现在正处火深水热之中都会衝过来的。
「上课了,我叫她先回教室。」他原本还想说什么,又闭口不说了。
「那你怎么还待在这?要是被老师知道你跟我一起翘课就糟了。」
他耸肩,「到时候再跟老师说去保健室就好啦。」
闻言,陈秋仁挑起眉毛。「好学生说谎可是不行的喔,小心下地狱。」
「比起一个诅咒自己朋友下地狱的人来说,我已经有足够理由上天堂了。」
陈秋仁本就知道自己的反应没有他快,闷着气不说话。
「你那么做,老实说我很感动。」
「感动个屁?反正那傢伙在班上讲了不少白痴话,我这拳打他刚好。」陈秋仁没有说谎,顏庞达在班上是出名的嘴臭。
言祐海摇头,不予置评。「今天呢?还要来我家读书吗?」
陈秋仁点头说对,然后在一阵寂静过后说:「言祐海,我问你一件事,要老实回答我喔。」
「你说。」
他垂下眼眸,迟疑了一下才开口:「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言祐海的身子僵住,眨巴着双眼,突然找不到开口的方式。
「是家人?朋友?还是……『那种』的?」若自说喜欢两跟字感觉有点自肥。「哪一种?」
言祐海瞬间呆住。「与其问我哪一种……是说你干嘛突然问这个?」
总不能说是因为一直觉得被喜欢吧?感觉超自恋。「就突然想到然后问啊。」他心虚的别过脸,想想不对又转头直视言祐海的双眼。
他原以为言祐海会考虑很久,但才过不到十秒他就若有所思的开口说:「家人,是个很要好的家人。」
不知怎地,陈秋仁听到这样的答案后,心里的某块开始蠢蠢欲动,一股难以言喻的难受油然而生。「这样啊……真是刚好呢,我也是这么想的。」陈秋仁乾笑的搔头,然后背对他。「你先回去吧,如果老师问起我你就说不知道就好,省得之后被发现说谎的麻烦。」
「你不想我陪你吗?」
然后被你看见他几乎掩饰不住的失落吗?「不用啦你快回去。」陈秋仁吸鼻,害怕双眼突如其来的灼热感不是错觉。
不过他干嘛要那么在意言祐海的回答?总比说是最要好的朋友来得好吧?至少能确定自己在言祐海心中是有分量的。所以他根本没必要有奇怪的情绪不是吗?
言祐海迟了一下后,听话得转身离开,直到听见他关上铁门的声音后才放开咬紧脣的牙齿。
他摀住双眼,等到再度从现光明才发觉手背及眼角都湿湿的。
「搞什么啊……」他喃喃唸道,那股强大失望到底是从那里来的?
该不会……他是真的喜欢上言祐海了吧——这样的想法猛地闯入脑海里,每一字他都晓得,但拼凑起来的语句却让他难以理解。
他不晓得那梦到底占了多少因素,但比起以往,他更在意言祐海的每一个举动,甚至只是一句话都能影响到他一整天的心情……这就是喜欢吗?那周叶敏呢?周叶敏算什么?
陈秋仁猛地想起当初被周叶敏告白的场景。
那时候他突然被校花——也就是周叶敏叫出去后,在一个楼梯间被告白。当下他立刻拒绝,也说了对对方没感觉的话,但周叶敏也说给他时间考虑,就逕自跑开了。
本来没放在心上的,也打算等到明天回覆同样的答案,所以在言祐海拿着他俩的午餐走过来、问他「刚才怎么了?」的时候笑说自己被告白了。
他不记得当时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件事的,但当言祐海问他是不是要跟她交往的时候,脸上不带任何情绪。
「那你觉得我应该跟她在一起吗?」他侧过脸,问道。
「我觉得,」言祐海轻咳两声,扯开笑容。「如果秋仁你想的话可以试着跟她在一起啊。」
他的心揪紧一下,却未察觉。「我对她又没感觉。」
「有时候相处久了,原本没有的感情也会慢慢浮现而出的。」
陈秋仁自知虽然自己笨,但还没笨到听不出这句话的弦外之音。「你这就像在要我跟她交往的意思啊。」他忍不住大笑。
言祐海默然几许,然后沉住气说:「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
笑意嘎然而止,陈秋仁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他。「差不多是什么意思?」他赫然发现,自己是第一次觉得氧气不足,吞嚥时彷彿有什么东西卡在胸口。
言祐海吞噬口水,不去看他的双眼。「就是你可以跟她交往看看的意思。」
第二天,他对周叶敏说出「我们可以交往看看。」,就一直到现在。这样想来,他那时候在说出这句话时脑袋里想的是言祐海那时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可以跟她交往看看。
他当时是怎么想的呢?是想听到什么答案呢?
为什么……只要一回想起来就令他心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