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起整个地球。”老贺复述阿基米德这句传遍全世界的名言。
颇有仪式感。
贺晓晓抱起双手表示怀疑:“你怎么保证他老人家还帮你看着你的时间胶囊?”
贺敬铭幽默道:“我们说好的,他也答应了。”
实际情况是前年七中校庆,他正好有时间,特地过来确定过。
“你看啊,石像的底部和底座之间乍看是固定死的,但其实这里有个衔接口。”贺敬铭说着,把整座石膏拉出少许,调转方向给女儿展示,“这种衔接利于搬运,还能避免外力碰撞发生倾倒。”
贺晓晓看到了,位于阿基米德老师脖颈根部,一个很小的、类似插销的保险装置。
老贺松开插销,小心翼翼地将几十斤重的石像放到地上,底座完全露出来,木质结构的凹陷处一目了然,除了少许残留的木屑和灰尘,里面什么都没有。
这种底座必然是空的,搬运过程中早被人洞察完全。
贺晓晓做遗憾状:“你的时光胶囊木屑化了。”
“急什么,这不还有最后一道程序吗。”老贺不紧不慢的探手放到那块看起来很粗糙的木板上,用力一按,这层木板向一端翘起,露出下面的隔层。
隔层内,用胶带层层封贴固定的时光胶囊,安静的等待有缘人发现。
贺晓晓轻微瞠目:“竟然还在!”
老贺得意的笑:“你爸我是做什么的?我真想藏个什么东西,很难被别人发现。”
撕开一层层老化的胶带,取出时间胶囊——一只古老得有资格进博物馆的铁皮饼干盒。
盒子的高宽高大约为:20cm、15cm以及5cm。
老贺把石像搬回底座,推回原位,跟女儿肩并肩坐在地上,开启尘封的记忆。
饼干盒子里有很多零碎的物件。
许多张小纸条、用卡通信封装着的情书、半截橡皮擦、一枚钥匙扣……
贺晓晓先拿出支银色的钢笔,老贺便在旁边做讲解:“派迪!在我们那年代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尖儿货!”
“爷爷给你买的?”真看不出,贺骏严老同志对长子这么舍得!
“你妈给我的。”贺敬铭笑道,“高一第一次月考,我忘了带文具盒,你妈坐我前排,跟她借的。”
贺晓晓合理猜测:“那会儿你们应该还不熟吧?”
老贺摸了摸下巴:“我借她钢笔,不小心弄丢了,回头再还她支一模一样的。有来有往,这不就熟了么。”
好的,很有想法。
贺晓晓对身旁17岁的少年侧目:“原来你对我妈一见钟情。”
“那倒没有。”贺敬铭实话实说,“刚开始真忘了,后来她一直催我,还怀疑我是不是把笔弄丢了,一气之下,我就买了支新的还给她。”
“这笔在当时也不便宜吧,你这一气之下给自己留了个纪念,整挺好。”
这还不是一见钟情?
老贺被女儿挤兑得怪不好意思,干笑了两声:“看点儿别的。”
贺晓晓放下笔,拿出半截橡皮,把切割得非常整齐的那面反过来一看,好家伙!刻章!
“七中、之王——贺敬铭?”念到一半,已然笑出声。
多么强烈的中二之魂,多么鲜活的灵魂铭刻!
她感受到了!
老贺再度脸红,从女儿手里拿过老化得硬梆梆的橡皮,指腹在精细的刻纹上轻轻摩挲,他回味无穷:“刻了好几节课呢,那时候的手工活儿就很好。”
为将来女儿的小学手抄报打下坚实基础!
贺晓晓继续开启记忆。
这次是一叠信封,数下来总共18封。
还有无数折起来的纸条,有一些写得密密麻麻,有一些就作业本三分之一大小。
抱着‘知道我爸在学校里受欢迎但没想到如此受欢迎’的心情想法,贺晓晓展开第一张,傻眼了。
“我高一2班陈xx,因为打架输给高一4班贺敬铭,技不如人,甘愿认贺敬铭为老大。一声大哥,一辈子都是我的大哥——1994年9月12日。”
唷,还是她生日呢!
贺晓晓裂开了……
合着都是老贺当年手下败将的降书!
也太讲究了,打架输了还得写这玩意儿?
比打架被老师发现,摁头在办公室写检讨书可要命得多。
杀伤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贺敬铭盘腿坐着,双手扶在膝头上,眼神示意她接着看。
有的只有寥寥数语,有的情真意切,洋洋洒洒两大页,写得不比抒情小作文差!
贺晓晓没搞懂:“你手下败将的语文水平也太参差不齐了……”
要是时光胶囊被七中之外的人发现并且加以考古,很容易对当时语文老师的授课水平产生质疑。
贺敬铭真相道:“写多写少,用作业本,还是去学校后面的文具店买专用信纸和信封,有两个标准:对方的态度是否端正,我当天心情好还是不好。”
“你这校霸做得很有原则。”贺晓晓对老爸第一个17岁,有了全方位的认识。
看别的——
盒子里有几张明信片,正面是古装剧照,类似《还珠格格》那种画风,背面没写字。
老贺道:“这是《雪山飞狐》,我们那年代最火的电视剧之一。”
贺晓晓眼里露出少许明然:“有点儿映像。初中毕业晚会,我们班的班主任唱了《追梦人》,很好听,他跟我们说过,这首歌是《雪山飞狐》的片尾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