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琦面色凝重,低声道:“主编,你不要多想了,这不过是小说,没有什么可多想的。这个故事里面的男主角完全和包十一不一样。”
“是啊,不一样。”
陈星嘴角一扯,强笑着说出了这几个字,然后话音一顿,又低声道:“虽然不一样,可还是让人感到绝望。”
听见陈星这话,许琦沉默了。
她知道这本《人间失格》讲了什么,也知道了为什么这本书的名字会有一个如此奇怪的名字。
一本类似自传题材的小说,讲述了男主角叶藏从青少年到中年,为了逃避现实而不断沉沦,经历自我放逐、酗酒、自杀、用药物麻痹自己,终于一步步走向自我毁灭的悲剧,在自我否定的过程中,抒发自己内心深处的苦闷,以及渴望被爱的情愫……
故事里面的叶藏生性怯懦敏感,对人类生活充满恐惧与不安,加上世道的混乱、人情的炎凉,以及家人之间的虚伪和欺骗、校园生活的无聊与无越、社会现实的冷酷残忍,这一切都使他痛感成为了人世间的“异类”,失去了为人的资格。
……
“这个还是问一下十一吧。”
许琦想了想,又说道:“现在他住院,不过我猜他一定是希望我们能尽快出版他的小说,因为他每次都是这样要求的。”
陈星点了点头。
很显然他也知道这一点。
陈星忽地抬头望着许琦,苦笑着道:“许琦,不怕你笑话,说真的一口气读完十一的这本《人间失格》,我仍然不相信十一他居然写了这样一本书。”
“不知道该怎么说,那种感觉就像是笼罩着一层真相般的薄膜慢慢被撕开,再继续下去就像坠入深渊般入迷。内容极为萧条,情绪败坏,像患有败血症的病人苍白但又直抵人心,彻底毁坏,抛弃,玩弄了一切浮华而又虚伪的世界。”
许琦眼神闪烁不定,最后点了点头,声音有些飘忽低沉,喃喃道:“虽然是第一人称,但也和全世界的大多数‘觉醒’之人一样,只不过我们没有勇敢的说出来。不过是从别人的残疾里,明白了自己的残疾。”
“看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猝不及防,落泪了。”
……
他也记得那一句话,“你别那么说我,要不我会大哭一场的。”
陈星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他和许琦的想法一样,虽然他看的时候没有哭,但是只是感到了一阵绝望和恐慌。
“十一,他说的很对,如履薄冰地和世界相处,神经质无法摆脱的虚无感,可以将任何人置于死地。”
许琦点了点头,她认同这句话。
陈星低声道:“你知道的,因为懦弱,所以逃避生命,以不抵抗在最黑暗的沉沦中生出骄傲,因为骄傲,所以不选择生,所以拒斥粗鄙的乐观主义。他如果也这样骄傲,这样想……”
“或许不一样,但是同样让人担心,你知道的十一他真的太不一样了。”
听见陈星这句话,许琦的心觉得有些难受。
……
很快,陈星和许琦亲自去了医院,就拿着刚印刷好,准备出版的这本《人间失格》。
他们要问一下包十一的意见。
很显然,包十一并没有告诉他们,这本书还可以起另外一个名字——《丧失为人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