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京剧班子,对着镜子化戏妆,化完了之后,像是变了一个人,整个人的气质都不对了。
我若有所思,问她:那你准备怎么弄?
“灵媒的手艺,我也会一些。”罗一说:我小时候,隔壁家有个问仙婆,能请死人的回魂,上身,临死拖一点事情给生前的家属。”
我说这个我听说过。
就是一个老太婆打扮,忽然像是抽风了一样,浑身一震抽搐,然后阴气森森的,就死人上身了,给死人的家属交代一些遗嘱什么的,有些邪门。
“这种都是有真有假,一些骗人的,靠自己假装死者上身,混一口饭吃……一些是有真手艺,但很少,这是有传承的,现在咱们就说真手艺的。”
罗一说:正常死亡的人,如果魂儿还在,的确可以‘叫魂’,鬼上身,但是一些老人死了,主要是身体还扛得住,但灵魂却老死了……老死的灵魂会消散,叫不回来。
这种情况怎么办?
也有招。
灵媒还有一招,能叫出老人生前的一种强烈的记忆残念,得到了对方的一些残缺记忆,再配合自己的“演技”装神弄鬼,在家属面前表演。
“我会一些这类手艺。”罗一说:并且,既然这个张连玩的是‘灵媒戏’,估计这一方面的记忆很深,如果魂儿还在这里残留,估计能唤出来。
罗一说到这,猛然站起身,指着灵堂上面的招牌,“我现在就来坐一坐法,看一看这个家伙,给他魂儿叫回来。”
第七百八十四章 人生一场戏
罗一一说完,整个人抱着镜子,也不知道进入了什么奇怪的状态。
她摇着脑袋,念着一些苗婆才会念的古怪咒语,神神叨叨,疯疯癫癫,整个人像是剧烈抽搐了一样,越抽越快,“有画面了……有画面了……”
她整个人像是触电了,癫痫发作了,浑身剧烈抽搐,“啊!越来越清楚了……”
我和苗倩倩在旁边看着,有些诡异。
但的确像是村头的神婆一样的架势……
过了十几分钟,罗一抽搐得剧烈,浑身冒着大汗,像是负荷特别的大,头发,背后,整张脸,都被密密麻麻的汗珠打湿了。
我连忙递给她一瓶矿泉水,这慢慢的,她才缓过神来。
我把脑袋凑在她面前,问:怎么样了。
罗一叹了一口气,说:“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原来当年,这个张连,是这样杀死我爷爷的,简直就是一个变态,破坏了我美好的家庭……”
罗一跟我讲,说大概七十多年前,这里的确是两个戏班子。
二皮脸的手艺,我们是明白了。
十分残忍的阴术,活生生的撕下人的脸皮,十多张重叠在一起,变成一团“厚实”的面皮,贴在脸上,能揉圆搓扁,形成二皮脸。
而他们“灵媒戏”,也好不到哪里去,一样的歹毒。
罗一家,二皮脸要撕人脸皮。
而张连家,灵媒戏要吃人。
我浑身一惊,说:吃人?
“对!”罗一说:“原来他们家,讲究一个镜不离身,随时随地照着镜子,对着镜子练习戏曲,还有个吃人的手艺。”
他们一些男人,演花旦,旦角,真的像是一个女人一样?
因为他们吃女人的肉,还把人女的骨头,和油脂,磨成一种给京剧脸谱上色的五彩“涂料”,把她们涂在脸上,灵肉结合……
这样,就请了灵媒,在戏台上,演女人演得惟妙惟肖。
比如演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角,他们就去背地里,偷偷寻找类似的女人,吃人喝血,然后做成涂料涂在脸上。
“真是残忍!”苗倩倩说。
“我们都好不到哪里去!”罗一十分坦诚,“我们剥人皮,他们吃人肉,但是我们都基本不害人,都去找临死前的人……但是七十多年前,张连活活吃了我的爷爷!”
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说:“不是说了吗,我们二皮脸的演技,浮于外表,靠的是变脸!而他们灵媒戏的演技,讲究全心投入,融入戏中,一个演技在皮,一个演技在心。”
用心投入,是一种很疯狂的行为。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一旦入戏,可能就再也出不来了,分不清真假,看不清戏里戏外。
张连之前,是一个阳刚的男人,有自己的老婆和孩子。
可是灵媒戏演多了,他开始慢慢分不清哪个是自己,是男人是女人……
自己究竟是在台上,还是台下。
他是花旦,演的是女人,渐渐的,他的心思也变成了女人,在台下也变得渗人,腼腆妩媚的笑,都触动男人心。
他后来,竟然开始喜欢上自己的宿敌对手,罗一的爷爷,因为他们虽然是对手,但打心底都佩服对方的手艺。
“当时,我的爷爷哪里肯啊?双方的戏班子是竞争对手,双方都有自己的家室,他怒喝张连——你入戏太深了,你是一个男人!你快醒一醒!”
“不疯魔,不成活!不疯魔,不成活啊!”张连跪倒在地,穿着花旦的大红精致戏服,嚎嚎大哭。
然而,张连入戏太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