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往这边看瞅了一眼,又好像没看到他。
就这么从他面前不远处跑了过去。
靳言洲登时拢紧眉。
他盯着她跑远的背影,心里腾升起一股不安。
刚刚初杏在给靳言洲发完消息后,母亲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她怔怔地凝视着手机,头一次惧怕接母亲的电话。
初杏的心脏像被人抛到了半空,毫无依附,摇摇欲坠。
她起身走到通往卫生间的走廊,最终还是在这通电话被自动挂断前摁了接听。
初雁声音哽咽地在听筒那端对初杏说:“杏杏,妈妈知道你和小桉在准备考试,不该打扰你们备考,但是现在姥姥在抢救,你和小桉……你们……”
胸腔里的心脏极速地向下坠落,仿佛要摔个粉碎才肯罢休。
不知道是不是在母亲打电话来之前她就有了预感,当初杏真的听到这个消息时,她反而比预想的镇定很多。
甚至连眼泪都没掉一颗。
她只轻颤着嗓音说:“我回去,立刻就回。”
挂了电话,初杏想要回桌位收拾书本,在往前迈步时,腿软地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她靠着墙稳了稳心神,深吸一口气后,抬脚快步走回座位,收了东西就往宿舍跑。
而另一边的纪桉也接到了纪临远的电话。
接下来,姐弟俩通了个电话,商量好由初杏买最近一趟航班的机票。
他们各自回宿舍收拾东西,还分别给辅导员打了电话,申请提前离校。
等初杏和纪桉收拾完行李在初杏的宿舍楼下碰面,叫的出租车也到了女生宿舍楼前。
靳言洲走到路口时,就看到初杏和纪桉把行李箱放到出租车的后备箱,然后他们就钻进了出租车。
他的眉骨压低。
心里大概有了猜测。
但他还是掏出手机,给纪桉发了条消息。
【jyz:看你和你姐上出租车走了,出什么事了吗?】
纪桉很快回他:【外婆在抢救,我们提前离校。】
果然。
靳言洲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他向来不擅长安慰人。
最终,也只给纪桉发了句:【会没事的。】
去机场的路上,姐弟俩都很沉默。
初杏有点怔愣,像是缓不过神,总望着窗外发呆。
到了机场,初杏和纪桉飞快地跑去过安检,上飞机。
在把手机关机前,初杏才注意到那条未读的q.q消息。
她打开,回靳言洲:【谢谢,不用了。】
靳言洲收到她的回复时,正在宿舍里看书。
但其实他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他捧着手机良久,想给她发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到最后也没回她。
她现在应该也很乱。
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初杏和纪桉下飞机时天际擦黑。
姐弟俩直接打车去了医院。
他们到后不久,抢救室的灯灭。
医生从里面走出来,遗憾地歉意道:“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初雁登时站都站不住,被纪临远扶住,揽进怀里。
纪桉很怕初杏情绪崩溃。
她跟在外婆外公身边生活了整整六年,她对外婆的感情是他比不上的。
可是,初杏却很茫然地站在原地,沉默着,特别安静。
须臾,她挪到走路摇摇晃晃的初至阳身旁,一声不吭地挽住了初至阳的胳膊,让初至阳慢慢坐了下来。
去看姥姥最后一面时,初杏也只是站在床边,望着姥姥安详温和的面容,泪眼朦胧。
视野变得一片模糊,渐渐地什么都看不清。
她无声地啪嗒啪嗒掉眼泪。
生怕惊扰了姥姥的灵魂。
接下来几日,全家人操办余笙的后事。
乡下的丧事还沿袭着当地的习俗。
余笙和初至阳就初雁这一个女儿,所以所有事都需要初雁去办。
好在纪临远一直在,一个女婿半个儿,需要儿子做的事,他都揽在了身上。
初杏和纪桉也跟着忙前忙后。
纪桉总觉得初杏不对劲。
有人来吊唁,她也会哭,会掉眼泪。
等人走了她就止住哭泣,沉默安静地跪在外婆的骨灰盒旁,目光茫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灵魂脱离了本体,成了一个局外人。
这让纪桉止不住隐隐担忧。
五天下来,初杏的身体已经筋疲力竭。
可是精神却愈发清醒。
第五天傍晚,余笙入土为安。
丧事结束。
初雁和纪临远还要留下来处理一些事情。
初杏跟纪桉先回了海城。
到家后,初杏还是那么平静。
她按时做饭,把家里所有的房间都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还时不时就去后院去打理花园里的花。
自昨天从外婆家回来后,她一整天都在忙忙碌碌,好像也没怎么睡觉,看得纪桉都替她累,她却毫无察觉半分疲惫。
纪桉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可他明白她不应该是这样的。
所以就只能尽可能地看住她。
傍晚,初杏正在厨房做晚饭,纪桉突然收到了靳言洲的消息。
【jyz:回海城了吗?】
纪桉说:【回了,昨晚快凌晨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