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出汗方式我不喜欢。”霍川低声道,握住宋瑜在头顶的手腕,“我喜欢另一种方式。”
起初宋瑜没听明白,傻乎乎地任由他握着。没片刻反应过来,脸上有如烧熟的虾子,她惊慌失措地抽出手,“你、你闭嘴!”
底下还有丫鬟在,他就这样口无遮拦,以为旁人都跟他一样没羞没臊吗!
宋瑜眼神躲闪,一偏头恰好对上薄罗揶揄的目光,她登时更加羞赧,起身便要离开。奈何被霍川紧紧攒住手腕,没法动弹。
霍川若无其事地婆娑她手心,困倦袭来,声音带着几分浓浓睡意,“三妹,我从未笑话你。”
宋瑜一怔,不解其意。
旋即他又徐徐,“你关心我,我很高兴。”
这话听着太熟悉了,宋瑜下意识睇向澹衫薄罗,只见薄罗心虚地低下头去。她心下了然,果真是被这丫头出卖了。
其实怪不着薄罗,她心里为宋瑜好,生怕两人有罅隙,便将宋瑜的心思告诉明朗。明朗转述给霍川,他才得以知道。
☆、第75章 美如画
霍川病了两天才见好,他病起来没有平常的锋芒,看着格外温顺。再加上身子虚弱,就由宋瑜顺理成章地照顾他,每日喂他喝药吃饭,傍晚再伺候他洗漱更衣。
连自个儿都需要的旁人照顾的宋瑜,做起事来一丝不苟,可谓无微不至。宋瑜不想使他落下病根,毕竟他受凉,泰半是因为自己。为此她特意去请教了田老先生,该如何照顾人,老先生一一同她讲述,她都记在心上。
霍川夜里咳嗽得很厉害,恰巧昨日陆氏送了不少白果过来,宋瑜便让下人去壳做白果粥。这时候不到白果成熟的季节,是去年贮藏留下的,能够驱寒治咳,很适合霍川目下食用。白粥薏仁莲子粥放了冰糖,清甜可口。
宋瑜正在想心思,思绪飘远,忘了继续喂他,被霍川攒眉唤了声名字,这才惘惘回神。她舀了一勺送到霍川口中,低头心神不宁,“听父亲说,后日七王会到府上来。”
霍川嗯一声,此事庐阳侯已经同他说过,是以见怪不怪。“菁菁是到了订婚的年纪,七王品行端正,为人谦和,应当是位良婿。”
未料想他语气竟如此淡然,宋瑜诧异不解,“可菁菁中意的是段怀清,你并非不知……”
前几日霍菁菁留宿七王府,事后宋瑜曾将此事告知霍川,并向他询问两人之间情况。奈何霍川非但不知,反而思忖,“他们两人原本就不登对,菁菁同他在一块只会受苦,倒不如趁早分离。”
如此说来,从一开始霍川便不看好两人,如今状况他乐见其成。男人与女人想的不一样,宋瑜认为霍菁菁对七王没有感情,一门心思都在段怀清身上,即便嫁给七王也不会幸福,徒增煎熬罢了。
宋瑜将瓷碗交给底下丫鬟,她坐在杌子上,仰头才能看见霍川的脸,“你最近同段郎君联系过吗,我总觉得他应当给菁菁一个交代。”
霍川讥诮地掀唇,“他回去陇州了。”
段怀清自知没脸面对霍川,早在两日前边已离开永安城,回到陇州。离开前他曾见过霍川一次,同他深深揖礼,“扪心自问,我对你没有愧疚。只是想请你帮我带一句话给菁菁。”
彼时宋瑜去跟田老先生讨教经验了,是以不知段怀清到来。室内只有两个伺候的丫鬟,业已被遣散出去。自打经过上回明照一事,霍川怒意波及到底下丫鬟身上,对婢仆严加整饬,这些人才老实下来,做事益发勤勤恳恳。
霍川略抬了下眉,不置一词。
这个人是他从小到大的玩伴,他对菁菁的情意不假,可惜没有足够的担当,不是良婿人选。他能够千里迢迢从陇州追来永安城,却不能给霍菁菁安定的生活,四海为家,东奔西走,若日后仍旧如此,不止是霍菁菁,根本没有姑娘愿意跟他受苦。
段怀清斜倚在槛窗旁,眼神寂寥地盯着脚下一片光影,斑驳的日光从他肩头洒落在地板,为他添了几分落寞。“若是有朝一日我能回来,哪怕她已为人妇,我也依旧等她。”
霍川毫不客气地嗤笑出声,他舒展双腿,手臂悠闲地搭着螺钿梨木桌几,掀唇缓缓吐出:“滚。”
他虽没将霍菁菁当做妹妹,但心底里依旧为她好。
霍菁菁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应当被更加珍惜对待,他做不到,那就换做旁人。
宋瑜自然不知道他跟段怀清这一番对话,否则一定会拍手叫好。她虽没见过七王,但经过上回一事,这人给她留下的印象不错。
懂得分寸,做事沉稳,霍菁菁若能敞开心扉接受他,委实是门不错的亲事,甚至是霍家高攀了。可惜霍菁菁对人家不上心,明日七王就到府上来了,前天晚上她还跑到忘机庭来,借着探看霍川的缘由,同糖雪球玩闹。
糖雪球经过一个月的精心喂养,相比刚抱养回来时巴掌大一点儿,长大不少。毛色更加润泽,脾气也大得很,不熟悉的人根本不让碰触。它耳朵后面有一团棕黑色毛发,很好分辨,母猫生的七只小崽各有不同,宋瑜总觉得她的糖雪球是最漂亮的。
糯米团子体型比它大了不少,却害怕这只小猫。糖雪球一竖起尾巴发出不悦的喵呜,它便默默地退到一旁,不声不响地吞食菜叶子。
这么没出息!宋瑜都为它不齿,白长了这么大的个子,胆子才一点点。
霍菁菁看得发笑,指着哪只灰兔子嘲讽宋瑜:“阿瑜,糯米团子同你好像,糖雪球就是我二兄!”
这叫什么比喻,宋瑜不高兴地鼓起脸颊,“我才不是……”
话未说完,蓦地噤声。只因她看见面前场景,糖雪球渐次平静下来,安详地卧在树荫底下酣睡,糯米团子朝那边看一眼,缓缓地蹦过去在它身旁趴下,一并午睡。
好像……确实挺像那么回事?脑子一产生这个想法,她忙不迭摇头打消,错觉,一定是错觉。
当晚宋瑜躺在霍川身旁,耳边全是霍菁菁的那句话。她睡不着,在怀里不住地扭动,惹得霍川也毫无睡意,“三妹想做些别的?”
他病的这几天力不从心,只能老老实实地抱着娇人儿睡觉。好不容易酝酿出几分睡意,娇软的身子在怀里磨蹭,他身上温度渐次升高,握着宋瑜的腰肢哑声询问,别有深意。
宋瑜连连摇头,为分散他的注意力,只好将霍菁菁的话全盘托出,“你觉得像吗?”
霍川低笑出声,在宁静的夜中分外清晰。他的声音本就好听,像涓涓流淌而过的溪水,听得人耳朵分外舒服,“她说错了,我才是那只兔子。”
宋瑜好奇地仰起脸,一双水眸明亮澄澈,在黑暗中熠熠生辉,“为何?”
只觉得霍川搂着她的力道紧了紧,两人身子相贴,隔着中单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他唇瓣贴着宋瑜的额头,惆怅感言:“从来都是我追逐着你,三妹何曾主动靠近我一步?”
两人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他的强迫。她在霍川心中的位子越重,霍川便越在意她的想法,是否还恨他,是否还畏惧他?他虽强硬,总归有不安的时候。霍川白天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目下是晚上,他睡糊涂了,头脑也不清醒。
闻言宋瑜掀开眼帘,长睫毛轻轻滑过他的下颔,退开一些距离仔细端详他的模样。她几乎没有犹豫地吻上霍川唇瓣,脸颊不由自主地飞红,学着他的动作撬开唇齿,在他口中辗转周旋,擒住他舌尖细细舔舐。
小动物一般柔顺的气息,身子发颤,带着几分不熟练。霍川从怔楞中回神,抬手扣住她脑袋,反客为主。他果真比宋瑜熟练得多,三两下便将她吻得毫无招架之力,呼吸不顺地软倒在他怀中。
情到浓时不得不分开,霍川离开她一些距离,嗓音黯哑:“我风寒未好,会传染给你。”
宋瑜仍在为刚才事情害羞,红着脸低下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