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辙坐在椅子上,抬眼看向满脸歉意的祈见,语气平静:“有什么办法能尽可能缓解,让他记住我?”
他似乎很快接受了祈见给出的最坏结果,所有的情绪伸张都被自我吸纳、完全克制,言行理性而成熟。
理性到近乎薄情。
而实际并不是这样。
祈见反应都没这么快。
他善于共情,即使作为局外人,他也在自己给出的诊断里难以抑制悲伤。
祈见愣了下,片刻,斟酌道:“可以通过加深你们之间相处的习惯。我的意思是,你们平常是怎么相处的,就怎么相处,在他病情反复的时候,通过某些习惯去留下印象,类似于烙印,这个对后期会有所帮助……毕竟幻觉只能对他产生精神作用,你却是真实存在的。”
裴辙说:“我知道了。”
进门两人就亲起来了。
裴辙格外温柔,温热双唇在姜昀祺耳边颈边锁骨流连,姜昀祺勾着裴辙轻轻笑,说想洗澡。
裴辙就抱人去浴室。
姜昀祺一直带着宋姨给的珍珠白玉牌,两拇指大小的雪白的玉牌被捂得完全贴合体温,捏在手里像是要与肌肤融为一体。
姜昀祺垂眸看着:“我想去遂浒看宋姨。”
裴辙蹲在浴缸边试水温,背朝姜昀祺没说话,过会起身把热水关了。
姜昀祺注视裴辙脱下衬衣露出坚实背肌,有点脸红,嗫嚅:“我没想干嘛……”
裴辙眸色极深,朝姜昀祺走来:“我想。”
姜昀祺就不吭声了,被裴辙抱着泡进浴缸。
热度攀升,姜昀祺蹙眉,轻轻抽气,说得断断续续:“裴哥……你陪我去好不好……我们一起去看宋姨——呜呜呜……”
嗓子口猛地滞涩,姜昀祺被弄得带出哭腔,禁不住去抓掌控在腰间的宽阔手掌,只是手上没力气,刚碰上裴辙粗硬腕骨,淅沥水声陡然变得剧烈,满地都是水,姜昀祺失神了好一会。
水温渐凉又温。空气变得稀薄,姜昀祺觉得自己一点都离不开裴辙的亲吻,好像断一秒就能窒息似的。
裴辙从始至终沉默,动作却越来越重。
时间长得没有边际,姜昀祺想不起任何人,裴辙问他:“知道我是谁吗?”
姜昀祺仰头亲吻裴辙嘴唇,呜呜叫“老公”。
被抱到床上那会,姜昀祺都饿了,裴辙给人吹干头发,去厨房热了杯牛奶,姜昀祺自己爬到裴辙那头的床头柜下拿饼干盒,等裴辙进来,姜昀祺已经抱着饼干盒吃了好几分钟。
裴辙没说什么,在姜昀祺身边坐下,看着姜昀祺吃饼干。表情一如往常。
姜昀祺湿漉漉的蓝眸盯着裴辙,一边嚼一边看,似乎能感觉裴辙身上散发出的异于寻常的气压,但姜昀祺没打破这时琐碎的平静,他低头凑近裴辙手边,要喝牛奶。
裴辙脸上渐渐浮现笑意,伸手抚摸姜昀祺微烫泛红的脸颊。
姜昀祺就着裴辙手喝完了一杯奶。
睡觉的时候,姜昀祺吃得多,一下不是很睡得着,动来动去,有点磨人。
裴辙就侧躺着将人拥进怀里。
抵得太深,姜昀祺嗓子一下哑了,但比起浴室那会,和风细雨了许多,也更加撩人。姜昀祺又说起回遂浒看宋姨的事,这回裴辙没有不说话,裴辙问他要去多久。
姜昀祺来不及思考,间隙里微喘着说:“一、一周……就好了……”
裴辙:“嗯。”也没说好还是不好。
细腻雪白的后颈又出了层汗,有股淡淡的牛奶气息,裴辙低头细致吻过。
过了不知道多久,裴辙说:“那就去吧。”
第198章 近乎顽石
和裴玥说起的时候,裴玥难以置信:“你疯了?!”
裴辙坐在药剂科靠窗位置,手上拿了本精神类用药登记表,低头一页页翻看:“昀祺想去看。”
正午阳光热烈,明亮日光落在纸页上,像是跟着簌簌作响。
江州夏季干燥少雨,空气中漂浮着细微尘埃,裴辙两指夹着页角,一束光晕恰好落在指间。
“想看你就让他去遂浒?!”
裴玥走近,一把抽走登记表,微不可见的细尘上下翻掀。
“万一到了那地方想起以前的事受刺激怎么办?!精神再出状况——”
裴辙抬眼:“姐,这几年一直是宋姨照顾昀祺,现在出了事,昀祺不会不去看她。”
裴玥顿住,望着裴辙一时没说话。
静下心来想,裴辙说的一点没错。
姜昀祺身边最亲近的人,除了裴辙,就是宋姨。
从病床苏醒那刻起,宋姨就受裴辙委托来到姜昀祺身边,尽心尽力看顾了整整九年,比照顾雯雯还上心。宋姨对姜昀祺的好,大家都看在眼里,说无微不至并不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