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柳西京第一时间把自己随意扔进了柔软的床。
她睡得很沉,沉到像一脚踩入了无尽的梦魇中。
黑暗向她伸出无数扭曲的枯手,拉扯着她破碎不堪的身躯不断向下沉去。无论她如何挣扎求救,也挣脱不了束缚在脚踝处的千吨枷锁,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凭空出现的黏腻泥沼,将她寸寸淹没。
沉重的压迫感死死箍着她的脖子,就在她快要窒息时,温煜景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岸边。
刹那间她看到了生的希望,可当她耗尽最后一丝力量向爱人发出求救时,那张原本温润柔和的俊脸上却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讥讽,眼里具是凉薄,嘴里分明说着。
“去死吧。”
沁入骨髓的恐惧让她从梦中惊醒,冷汗湿了一身。
头愈发沉重,鼻子也开始堵塞,她摸了摸头,手心传来异常的滚烫,原来是发烧了。
她失神的坐在床上平复了一会儿,决定甩掉这个荒诞的梦境。随后起身去浴室冲去满身的粘腻与不适,在药箱里找了退烧药吃下,再次昏睡过去。
这一睡,又是十几个小时。
温煜景始终不放心她,打了几十通电话都没人接。如果再联系不上,他真的要亲自回去看一眼才能放心了。
阿姨告诉他,在打扫卧室的时候发现地上有一个的手机残骸,看样子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摔坏的。
而且第二天她来收拾的时候,发现桌上的叁餐丝毫没被动过,连卧室的床都是铺好的样子,显然柳小姐当天晚上没有回来。
现在倒是在卧室里,不过一直睡着,她也不敢贸然进去打扰。
挂了阿姨的电话,温煜景放下了手中的毛笔,靠在椅子上思索着。他心里很是不安,直觉肯定发生了些什么,可西京一直不肯接电话,长时间才发来一条短信,连最基本的沟通都出了问题。
终于在靠近傍晚的时候,柳西京凭着最后一丝模糊的意志让自己醒来,不知为何总睡不醒。
床边柜子上手机在不断地嗡嗡作响,她撑起半边身子,伸手去拿。
不用猜,一定是温煜景。
“喂。”
“喂?西京,你怎么了?”
原本想要询问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在听到她声音不太对后,温煜景转而没了想法,一心想着她的身体状况。
“没事,就是太困了。”
柳西京声音有点粗沉,带着沙沙的质感。
“是不是生病了?怎么不去看医生?”
“为什么这么不爱惜自己?是不是又不穿鞋乱跑?”
“还有,阿姨说冰箱里冰水少的最快,让你少喝总是不听,饭倒是不见你吃的那么认真。”
电话了传来温煜景特有的声线,带着关切,嘱咐的同时还不忘数落她的坏习惯。柳西京虽然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却听得认真,中途还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还敢笑?”
温煜景实在是生气,恨不得现在就拉着她趴在自己腿上揍她的屁股。
“daddy我好想你。”
两人才分开这短短几天,柳西京发现自己竟如此迫切的想见到他。
温煜景还沉浸在刚才的生气中,被她突如其来的撒娇哑了声,也顾不上猜这是不是又是她哄骗人的招数,心一下子柔软起来。
他又何尝不想她。
“我也想你。”
“西京,要不我转学回来吧。”
“不行!”
柳西京一下就弹坐了起来,因起得太猛,一阵眼黑后头开始猛的胀疼起来。
“怎么了?”温煜景有些不明白。
其实回来上学也没什么不好,他只是觉得这样远距离的恋爱很难保证他们之间不会生出嫌隙。就像这两天一样,只要她不回信息,自己都无法确切的知道她是好是坏,又在做什么,只能一个人干着急的乱想。
更准确的说法是他在害怕,怕柳西京会变心,会不要他。
“我是说你那么优秀,留在那边对你以后的事业更有帮助。”
柳西京怕自己刚才太激烈吓到他,随后放软了语气。
“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好能花钱的,daddy要赚好多钱钱才能养得起我啊。”
大概是因为生病,柳西京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原本凶狠的反驳也感觉像在撒娇。即便后面是她信口编的胡话,温煜景也觉得十分受用。
她明明知道,哪怕他这辈子都不工作也能养得起她,却依旧不肯让他回来,温煜景有些泄气。
其实以他的成绩,报取国内前几名的学校也未尝不可,只是他所学的专业比较下来还是现在的学校更为出众。
柳西京不愿他回来也确实是为他的未来考虑,只是两个人都在为对方着想,却无法找出两全的办法。
“油嘴滑舌。”
“那当然了,daddy不是体验过吗?”
柳西京言语暧昧,不自觉笑出声。
“你知不知道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