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温季瓷放长假回家的时候, 温行知准备带桑酒去老宅。
温家重要的亲戚都聚齐了,都想来看看桑酒。
温季瓷自然也去,桑酒和他坐在后车座上, 他们分坐两侧,各自看着窗外,也不说话。
温行知开车的间隙, 抬头看了一眼中央后视镜。
快到老宅的时候, 桑酒不由地开始紧张起来, 她不知道温行知的家人会不会也像他一样, 对自己这么好。
连温季瓷坐在她旁边的焦躁感都散了大半。
车子很快停了, 桑酒跟着温季瓷, 忐忑地下了车。
由于桑酒过于紧张, 没发现向来不管不顾的温季瓷放缓了脚步,把步伐的频率和桑酒保持着一致。
仅仅和她维持着一步的距离,就像他领着桑酒进家门一样。
和桑酒预料的不一样,她刚进门, 在场的人就看了过来, 眼底不是带着好奇或排斥,而是再自然不过的神情。
仿佛桑酒本就是他们家里的一员。
“行知又多了一个漂亮女儿,比阿瓷这小子讨喜多了。”
先开口说话的是温老太太, 她亲近的态度让桑酒受宠若惊, 随即心底泛起的是满满的愉悦。
和温老太太一样, 温家的其他人全都把桑酒当做了他们的家人,笑着, 说着话, 一起用着晚餐。
像是最寻常不过的家人, 桑酒没了最开始的拘束, 脸上带上了笑。
吃完晚餐后,温家人走了一部分,留了一部分,围在客厅里说着话。
温季瓷和桑酒隔得不近,好像隔出泾渭分明的线。
温行知能看得出来桑酒对温季瓷的态度没有以前这么热情了,毕竟任谁在温季瓷那里处处碰壁,也提不起劲来。
可温行知还是想看到两人和睦相处的场景,而不是这么不冷不淡地维持下去。
温季瓷没有和别人一起围坐看电视的习惯,象征性地坐了一会,他就站起身,走了出去。
温行知注意到桑酒的视线追随着温季瓷的身影,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才转开严,温行知笑了笑,坐在了桑酒身边。
“在看哥哥?”语气很肯定。
桑酒扭开头,声音很轻。
“没有。”
“那你好不好奇哥哥小时候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一副专门惹别人生气的模样。”
桑酒听到这样的话,忍不住转头看温行知,好奇心一下子被提了起来。
温行知和桑酒说了一件温季瓷小时候的事情。
“因为叔叔还有工作,不能保证一直在家,管家又有事走开了一会,哥哥没人照顾,从二楼摔了下来。”
“哥哥也不告诉我们,直到注意到他腿上的伤口,我们才发现这件事。”
虽然温行知说得很轻描淡写,但落进桑酒耳中,就换成了另一重意思。
温季瓷需要她保护。
如果温季瓷能听到桑酒的心声,定会嗤笑一声,然后久久地盯着桑酒,不见底色的眼睛会让桑酒发慌。
今天介绍桑酒的家庭聚会圆满结束,桑酒和温季瓷如同来时那般,坐在后座的两边。
只不过有些许的不同,车子驶到一半,桑酒不受控制地往温季瓷那边看了一眼。
不知道是因为桑酒心虚动作太大,还是温季瓷一直注意这这边的动静。
桑酒刚抬眼望过去,就被抓个正着。
昏暗的光线中,温季瓷看了过来,眼底映着影影绰绰闪回的路灯,在寂静中,两人对视了一眼。
还是桑酒先转过了头,她用力吸了一口气,也不敢回头确认温季瓷是否还看着这边。
长假还有好些天,温季瓷这几天一直住在家里。
这天,等到温季瓷再次出门,桑酒也下定了决心,悄悄地跟了上去。
艳阳高照,昨晚还下着透明淅淅沥沥的雨,转眼间放了晴。
桑酒小心翼翼地跟在温季瓷的身后,看着他到了家外面的马路边。
一辆黑色轿车准时停下,停在了温季瓷的面前,他拉开车门,俯下身坐进车里。
桑酒则立即拦下了刚从不远处驶来的出租车,她刚坐稳,就开了口。
“师傅,麻烦你帮我跟上前面那辆车。”
司机往桑酒指着的方向看过去,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男生上了车。
出租车司机往后看了一眼,后座上的女孩一直紧盯着前面车子,还注意低着头,不让车外的人发现,他不禁好奇地问。
“你跟着他们干什么?”
“其中一个是我哥哥。”
桑酒闷着声说着。
“哥哥?你放假不去玩,跟着你哥哥做什么?”
司机说是这么说着,却极为熟练地启动了车子,跟上了桑酒说的那辆车子。
“我想看我哥哥有没有和坏朋友来往,毕竟他都二十岁了。”
桑酒只能随便扯了个原因,其他的谎话她也许一讲就会露馅,可碰到温季瓷的问题时,她能面不改色地说着谎。
例如她不想再让温季瓷当她哥哥了,她不愿意再靠近温季瓷了,这些都是谎话。
司机觉得有些好笑,但看着桑酒隐含期待的眼神,尽职尽责地将车子跟在不远不近的距离。
餐厅、商场、球场,桑酒一路跟着,一个下午就这么被她晃了过去,最后温季瓷他们的车子七拐八拐,进了一条巷子。
天色已经暗了,街角的路灯也亮了起来,狰狞的树影投射在灰墙上,安静得有些瘆人。
桑酒也不好意思再让司机把车子开进去,于是叫了停。
“车子停这里吧,我自己可以进去。”
司机看了一眼光线微弱的巷口,问了桑酒一句。
“小姑娘,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桑酒点了点头:“反正我哥哥在那里,不会有事的。”
桑酒把钱给了司机,和他道了谢,谢他这么有耐心地陪她绕了一整天。
出租车很快开走了,桑酒壮着胆子走进黑黝黝的巷子里,巷子中四通八达,墙根处是破败疯长的野草。
桑酒下意识腿肚子软了软。
明明桑酒亲眼看着温季瓷他们进来的,现在别说温季瓷和他的朋友去哪了,连车子的影子都找不到。
一时之间,小巷中只落下了桑酒不小心踩到塑料瓶的声音。
周围是灰墙,把视线挡了个全,怎么连脚步声都没了。
实在是现在的氛围过于瘆人,桑酒决定还是别冒险继续往里走了、
桑酒垂头丧脑地刚要离开,领口处却传来了一阵阻力,她下意识惊呼一声。
“啊。”
桑酒的脚迫不得已踩了刹车,全身的寒毛瞬间竖了起来,闷热的天气下,桑酒硬生生地出了一身冷汗。
夜风吹起,阴恻恻地凉。
桑酒都快哭了,头都没回,立即喊了一句。
“救命!”
熟悉的嗓音落下来,带着和以往一样的不耐。
“声音轻点会不会?”
这样的声音却意外让桑酒安静了下来,乖乖地闭嘴。
侧过头,看到的是拎住她领子的温季瓷,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仿佛穿墙而过,仿佛从天而降。
路灯裹着尘,灰灰暗暗的光线费力落下,让温季瓷此刻的轮廓都变得朦胧起来。
“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温季瓷早就起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