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间,好似有人在摸她额头。
阿欢不太适应地微皱了眉头,鸦黑的睫羽轻轻颤动。
她一动,贺兰立刻反应过来:“欢?你醒了么?”又从白瓷瓶中倒出丹药,想喂给小姑娘。
阿欢对他这种遇事不决先吃药的做法有点抗拒,不想张开嘴。
然而睁开眼发现,这个人望着自己的神情仍旧关切,可看起来好疲惫。阿欢于是坐起来,向前倾了倾,乖乖把丹药吃掉。
柔软的唇蹭过指尖,贺兰几乎是瞬间收回了手。向来张扬的男人此时不自在极了,几乎是欲盖弥彰般右手握拳,在唇边轻咳一声。又咳了一声后贺兰组织好语言,说:“……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
阿欢不理解他为什么道歉。墨发披散的少女眨眨眼,问:“什么?”
贺兰看起来好低落:“是师尊太大意了……”
阿欢想起自己那时希望他来。她还不明白什么是依靠别人,可那时贺兰若真的来了,也许那颗心,便不会那么疼。阿欢继而想起另一件事,于是唤:“贺兰。”
贺兰亭也望她。少女看着他时一双眸极干净,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
她依旧没觉得自己哪里说错。却疑惑:“为什么,兄弟姐妹,才能双修?”
阿欢一直知道,阿乐找她,是想更快恢复灵力离开。他们一脉双生,做这件事,理所应当。
可是,她不甘心。
这一次,贺兰很好控制了自己的灵力不要溢出。连喉间腥甜血液,也一滴都未从唇角滴落。
他没有告诉她。一直,没有告诉她。这世间没有人,会与血缘亲人双修。
这之后,贺兰自闭了。
还拉着阿欢一起加入自闭套餐。
具体表现为,大张旗鼓在灵隐峰设下禁制,任何人不许进出。虽以往他也不太允许其他峰弟子来往,可玄清宗内大多是剑修,相互切磋之事常有,没有哪峰会真下禁制。
贺兰设禁制用的还是储物戒里的法器。他这储物戒可邪,比东洋蓝胖子的次元袋还能装,什么都有。
禁制也就罢了,他还放了不知哪个鬼才傀儡师制造的机关兽天天在峰底巡逻,看谁好似要往灵隐峰上走就是一顿揍。
纯路过的弟子们冤死了,被揍得呲牙咧嘴,排队抱着剑去跟掌门哭诉。
于是,此时此刻,玄清宗仙风道骨的老掌门便立于峰底,气沉丹田:“贺兰仙尊——”
他满肚子的话还没喊,风中,便遥遥传来一声“滚”。这声传音还带着威压,唬得掌门花白胡子都颤两颤。
掌门呆愣了会儿,转过头,看向身后满目期待的弟子们。又抬起头,看看云雾缭绕的灵隐峰。
然后,默不吭声地滚回主峰去了。
诸位弟子:……
一腔期待落了空。
峰内既设了禁制,贺兰自在得很,索性作回男子装扮。他换了一身玄衣,墨发随意地半束着,看起来逍遥惬意。
还亲自洗了盘灵果,要玩儿投喂:“小欢儿,喏。”男人说着,笑得好荡漾,像贴心服侍陛下的宠妃。
阿欢自然是依言吃掉——这个人难缠得很,不吃的话,他会闹。她吃了小半碟,贺兰再喂,便摇头不要。
阿欢说:“我想找青岚。”她的清心丸吃完了。
贺兰一听,妖艳宠妃立时变成恶毒后母:“师尊不允许!”他扔开碟子就要来捏阿欢的脸:“小欢儿,你找他作甚!”
阿欢双颊被捏着,口齿不清道:“清清丸。”
贺兰嗤笑:“师尊自有更好的。”于是从储物戒里摸出白瓷瓶给她。
阿欢吃了,觉得味道不太好,不知道自己吃的是有价无市的绝品丹药。呆了一会儿,又说:“我想找南风。”
贺兰纳了闷,不懂一天天的哪来这么多人要找。
他开始作,未着妆容的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丝仿若女子的柔弱:“你个没良心的……欢儿,有我竟还不够么?”
阿欢茫然:“什么?”
贺兰见娇柔路线行不通,立刻变回凶巴巴:“本师尊说,有我陪你玩难道不够么!”
阿欢想了想,没说话。再想一想的时候受到贺兰眼神压迫,于是诚实道:“贺兰,没陪我玩。”
每天喝茶修行吃灵果,都是几百岁老人家才会过的生活。
贺兰亭:!!!
向来一点就着的男人当场爆炸。
他一言不发,飞速从殿内消失,又飞速回来。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捉来只灵禽,还残忍地拔掉它的毛,制成毽子。
贺兰作天作地,死活要和阿欢来一场——
童心大乱斗。
欢,不要再让贺兰误会你觉得他老了。
这个人真的很玻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