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歌在京都中除认识师兄外还无其他朋友,实在想不到谁会挑这个时候上门,便问:“来者是谁?”
小武答道:“秦小侯爷来了?”
沈歌先前不过随口一问,听到这个名字不由愣住了,“谁?”
“秦实秦小侯爷,他是老爷的好友,偶尔也约老爷喝茶。”
沈歌这下当真满头雾水,“他可知晓荀哥已经去了南边,不在这?”
这当然知晓啊,只要耳朵不聋都应当知晓。小武猜不透这位爷想做什么,只好提前跟沈歌透个底,“这位小侯爷与老爷一起长大,他不爱官场之事,至今未谋过一官半职,性子有些跳脱。”
沈歌这下心头有数,估计这就是一位不怎么上进的纨绔。
沈歌放下笔墨,出去见人。
秦小侯爷虽带了个小字,实际上年龄并不小,他与荀飞光相当,现如今已二十有七,不过看着倒挺年轻,令人完全想不起这是一位十一岁孩子的父亲。
沈歌朝秦实行了个礼,笑道:“小侯爷可是来找在下?”
秦实目光上下打量沈歌,嘴角一直挂着笑意,他问:“你便是荀哥的徒弟?”
荀哥一直以来都是沈歌的独称,没想到这里冒出一个人来,也这样称呼他家荀哥。
沈歌心中弥漫着一股微妙的不爽,他看向秦实,笑道:“正是,小侯爷有事么?”
“要真说事其实也不大有,我就是来看看。”秦实打量他后认真道:“没想到你年纪比我想象中的还小,样貌也比我想象中的好看。”
沈歌眉头不易察觉地微皱了皱,这说的叫什么话?
秦实身份高贵,沈歌不好得罪他,只能端起茶杯来挡了一挡。
秦实又道:“荀哥的徒弟便是我的半个徒弟,荀哥有事不在京都,以后归我照看你,你有事便让人来秦侯府找我,我保证一根头发都不让你掉!”
秦实过来咋咋呼呼地保证完后也不多留,溜达溜达着脚步又出去了。
沈歌半张着嘴看小武一眼,这位秦小侯爷过来就是告诉他,这位爷愿意罩着他?
小武左右看了眼,见没人,小声在沈歌耳旁说道:“秦小侯爷虽然性子有些跳脱,不过向来一诺千金,答应的事都会做到,沈公子你若有事,便可以去找他。”
沈歌心道:我能有什么事?要真有事,难道还能找这位性子跳脱,看着格外不靠谱的爷?
沈歌没将这次会面放在心上,喝完茶又回去温书去了。
眼看就要过年,沈歌以为不会再有访客过来,不想他居然算错了。
第二日,小武又来报,“沈公子,有客人来了。”
“谁呀?”沈歌简直要怀疑这是不是荀家别院。明明这里还算偏僻,他来京都也不怎么出门,怎么那么多客上门?
难道就对他家荀哥这么好奇么,只要跟他家荀哥沾边,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过来看一看?
小武道:“这次来的是上回将您撞下台阶的胡公子?您见不见?若是不见,我便去回绝他。”
沈歌沉默一下,他对胡青言的身份有所猜测,最不想见的大概就是他。不过,该来的都躲不过,沈歌索性不遮掩,光明正大地出去见一见。
“请这位胡公子进来罢,我去会会他。”
胡青言见到沈歌后目光复杂,“沈公子,打扰了。事关我小妹,无论如何我都得走这么一趟,还请你多包含。”
胡青言上次见到沈歌,心中虽有猜测,但他已失望多次,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直到今日,沐休在家的他遇上刚归京的好友于醉墨。
于醉墨在外晃荡了近一年,画了许多画,山水花鸟人物都有。
胡青言本人不爱画,不过对他这位好友的痴性一清二楚,若是不好好鉴赏,过了好友那股炫耀的瘾头,他能烦你一年,直烦得你耳朵冒油。
胡青言后来极为庆幸自己看过画。
他看到于醉墨手头那张人物画后,脑袋轰一下仿佛什么声音也听不见。
画上面是一名正在看书的青年,不同于他上次遇到的时候,画上的青年并未皱眉,而是噙着一抹笑意。
那近乎恬静的神情被定格在画上,格外惹人喜爱。
胡青言也喜爱,喜爱到近乎欣喜若狂,他从未想到有朝一日真的能找到小妹的线索。如果说看面相,画上的青年与小妹只有七八分像,然而那神情就几乎是小妹的翻版。
胡青言激动起来,忙抓住好友的手,连连问道:“这青年是谁,你在哪儿画下的?他可是唤沈歌?”
于醉墨没想到已经称得上位高权重的好友还会这么激动,他茫然地“啊”了一声,却没有直言,而是问:“胡兄,你找这青年做甚?”
“你可记得我小妹?失踪近二十年那个?我觉得这青年与我小妹有渊源。”
胡青言话说到这份上,于醉墨不敢不说,他忙道:“这是我偶遇的一位公子,他确实叫沈歌,今年方十八,是坤究县人士,要来京都赶考,你若找一找,说不得还能找到真人。”
“十八,年龄对得上,面相也对得上,难道真是我外甥?”
于醉墨看着画像,神情有些迟疑,“胡兄你这是在说沈歌,这未免也太过巧了罢?”
“我先前找高僧批命,高僧道让我今年每日下午去京都最大的茶楼等着,便能得偿所愿。我先前还不信,看来高僧果然未曾骗我。”
胡青言神色极激动,已经听不进于醉墨的话。
胡青言原地打转转了好几圈,转得于醉墨眼花缭乱,他不由有些无奈道:“既然如此,你找沈弟一问便是,我观他是大心胸之人,必不会为你这问题着恼。”
事实上沈歌已经恼过了,不过这事胡青言不好与于醉墨多说,他道:“你说得有理,我这便去找沈歌一聊。”
“哎,你可知他住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