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衣食父母,亲之重之,虽然能培养出一些死忠,可以为了主君去死,却也不乏白眼狼,在生死之际背叛!
特别是目前这种局势,几乎是十死无生!
“此时城中守军不过一千五百,勉强站满几面城墙……真打起来,怕不是一两日就要城破!”
段玉暗自算计着:“而我之前练兵,已经召集城内一万精壮,尽数困在军营之内,只是简单训练,连武器都不发。”
这实际上是釜底抽薪,这些楚人若拿起武器,怕不是第一个就砍了自己派的军吏造反。
而所谓的征调民夫守城同样不太可能,毕竟自己才是外来人。
以楚人的性格,要不是将精壮抽调,以练兵之名义看押起来,说不定就要暴动,打开城门,迎接王师了。
这一万新兵,实际上就是人质。
并且,也无法用来守城,还会分散兵力。
不过这一番手段下来,至少暂时能稳住,不至于敌人未至就阵脚大乱。
只是接下来实打实的攻城之战,却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不仅是他们,还有浦上之地册封的士大夫,段玉根本不抱一点希望,连命令他们出兵助阵都没有。
哪怕有几家很积极地要出兵出人,也是给按了回去。
若给这些私兵进城,怕不是晚上就要献门投降!
纵然自己做了如此多准备,大军一至,还是几乎要立成齑粉!
这从气运上也看得出来。
前些时候,伴随着划分了一个个士大夫,对方也运送来一批批物资表示忠诚,气运渐渐凝聚,只是十分不稳。
伴随着大军一至,立即就稀薄起来,不成形态,摇摇欲坠。
“历史上那些所谓的暴君、独夫……到最后困守一城,众叛亲离,就是这种滋味么?”
段玉露出一丝微笑:“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矣!”
……
夜晚,城内。
宅院密室。
子俊对夫子愤愤道:“曲胥君阴险,城中有万户,每户抽一丁,说是练兵,形同人质,我劝说其余人家暴动,他们都因此犹豫……不过还是有几家大户答应下来。”
“如此甚好!”夫子颌首:“与城外约定好后立即发动,先破城中新军营,则万人振臂一呼,芝城立下!”
说到底,一切都是因为段玉是外来者,统治时间又短。
不论怎么严防死守,都是处处漏洞。
“还有一件事,夫子,我听闻这曲胥君只有兵数千……吴越似乎并未发兵来援!”
子俊脸色转为兴奋:“这人怕不是疯魔了?自取死路!”
如此情况,纵然芝城里面住的就是吴越之民,众志成城,也很难坚守。
“不,事出反常必为妖也!”
夫子心绪不宁,走出密室,来到庭园之中。
大儒知天命,其元神修为已经与道家真人相当,只是没有出窍的功夫而已。所谓金风未动蝉先觉,这就类似于道家真人偶尔的心血来潮。
此时望着漫天乌云蔽月,还有徐徐被东风吹拂的竹叶,忽然感觉一阵大恐怖袭来,不由恶寒地打了个冷颤。
……
城外,十万军帐连绵,远远向外蔓延。
“诸位今晚加餐,明日一战破城!”
刚刚拔军至此的王叔熊周满脸快意地说道。
芝城的消息源源不断有暗间送出,甚至就连浦西之地,愿意投诚带路的书信也堆满了一箩筐。
这地域,到底还是心向楚国的。
并且,他也知晓,城中守军不多,完全可以一战而下,获得这收复失地的大功。
双方的实力对比,已经到了绝望的地步,不怕对方翻了天来。
可惜,若不是国内动乱,自己掌兵十万,大可趁势杀入浦西之地,夺了山城,给吴越王一个好看。
“为大帅贺!”
前来饮宴的,都是高级将领,还有赶来参战的封君,每一个都是喜气洋洋。
唯独费家家主费衡,端着酒爵,沉吟不语。
“老师为何面有忧色?”
熊周乃是费衡的弟子,对他十分恭敬,立即问着。
“我在忧心此战,虽然看似必胜,但曲胥君用兵天马行空,不拘一格,难以测度……”费衡叹息地说着。
“请老师放心,兵者诡道也,我怎么会不防呢?”
熊周笑道:“银甲神雷之威我也听过,大军扎营分散,外围有精锐巡视……纵然其夜袭,也必令其逃不了好。”
费衡望了眼这个王族弟子,心知这人用兵还是有一套,并且十分阴毒地将诸多封君的三四万人马摆在前营。
纵然城内有什么奇谋妙计,乃至夜间以银甲神雷袭营,损失的也是众封君们。
再算一算城内人马,顿时觉得在自己这方有准备之下,纵然敌人有着利器,恐怕也难以成事,不由笑了笑:“如此,是老夫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