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沈立珩知道得晚,他只负责公司在亚太区的经营,美国那边则常年由老爷子和沈立新坐镇。
他和沈立新向来就不和,更别指望沈立新能给他透露什么消息了。
这把牌,沈立珩眼看着自己开局就要输了。
“琅琅,等会儿在股东会上会投票出新的董事会成员,这几个人你先提前眼熟眼熟。”沈立珩把手里的候选人名单递给沈琅,上面有两个名字被人用显眼的签字笔圈出,“开会你听不懂没关系,只需要记住这几个名字就行了。”
以前老爷子重男轻女,沈琅基本不会参与家族企业的事,这二十几年她来恒新集团总公司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她现在能坐在股东会的会议室里,是因为继承了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
隔行如隔山,沈立珩不指望她能听懂会议,但他需要她的投票权。
沈琅扫了一遍,偏过头问:“要选新董事会成员?”
“选两个。”沈立珩说,“董事会要改弦更张,而我要这两个新选出来的董事都必须是我们这边的人。”
不久,会议室里突然安静下来。
沈琅抬眼看向会议室门口,玻璃大门被人恭敬地推开,几位老股东簇拥着身形修颀的男人进会议室。肖闻郁一身笔挺的西装革履,眉宇修长,漆黑曈眸往沈琅这里淡淡瞥来,两人对视停顿一瞬,他平静地收回目光,侧过脸开口回复身旁的人。
像开了刃的刀锋,举手投足间俱是气势。
沈琅将手里的名单纸叠成一座小小的简易金字塔,手指尖压在塔尖的位置点了点。
在建筑一行,三角锥体系永远能搭出最牢固的建筑骨架,关系越复杂密切,越能造就稳固的基盘。以前的基盘是沈家兄妹三人,塔尖是老爷子,只不过现在换成了肖闻郁。沈立珩肯定不甘心让肖闻郁独揽公司大权,所以势必会往董事会塞自己的人。
但沈立珩没想过自家里出了个叛徒。
股东大会由董事长秘书主持,正式开始。
中央的光屏连接着公司在美国分部的会议室,翻译尽职恪守地在两边传达信息。在场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端着咖啡的助理进来的时候,会议室里气氛紧张到一触即发。
助理屏气凝神低头送咖啡,等到送到沈琅时,见她神色悠闲,一言不发,始终低着头在会议记录本上做笔记。
人长得漂亮,有钱有权,还沉得住气。
因为之前的咖啡小插曲,助理对沈琅印象很好。她微笑着端咖啡过去……直到下一秒笑容僵在了脸上。
在会议室剑拔弩张的氛围里,这位股东眼前的会议记录本上画满了建筑物的设计草模,并且正在细化过程中。
助理:“……”
她毫不怀疑,如果环境允许,眼前这位股东下一刻就能开电脑软件搭个模型出来。
沈琅不太懂金融,也不怎么听会议。这间会议室里每个人都在尽责干自己的本职工作,她索性也干回了自己的本职……画建筑设计图。
“谢谢。”沈琅接过咖啡,抿了口微蹙起眉,终于从她那堆设计图里抬起眸,“太苦了。”
助理回过神,忙说:“不好意思,换错咖啡了。”她换了杯,“这杯才是您的。”
哥伦比亚咖啡豆磨粉的意式浓缩,没有加一块糖,当然非常苦。
等等……
助理猛然反应过来!
她刚刚不小心弄错给这位喝了一口的咖啡,好像是给董事长的那杯。
助理迅速抬头望向董事长座位的方向,无比惊恐地发现董事长正巧也在看向这里。
一片中英文掺杂的争执中,肖闻郁靠在座椅里抬眼望过来,眉目如画,神色寡淡清冷。像是已经注意了片刻。
而当事人沈琅毫无所觉。
已经被看到,助理硬着头皮绕到董事长旁边,压低声道歉:“对不起肖总,您的咖啡我再换一杯,刚……”
下半句猝不及防卡在了喉咙里。
助理见英俊的男人伸手,扣着杯柄的指骨分明。他像是什么都没看见,神色淡然地端过咖啡,垂眼喝过一口,随手放在文件旁边。
被他碰过的瓷白杯沿上还带着淡色的晕红,轮廓模糊而暧昧,是之前沈琅不小心留下的唇色。
助理:“???……?!!!!!”
不知道是不是助理投射过来的目光太过惊恐,沈琅支着笔抬头看了眼过来。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肖闻郁正垂眼翻合同资料,侧颜的下颚线线条弧度流畅分明,脖颈往下是扣得一丝不苟的衬衫领。乍眼看去就是整个会议室最显眼的那道绿化景观。
沈琅纯当放松眼睛,欣赏了一会儿,肖闻郁察觉到视线,抬眼接上她的目光。
会议进行到白热化阶段,沈立珩处于下风,正忙着招揽票数。沈琅看得大方坦然,甚至还端起手边咖啡,微微晃了晃杯示意,咖啡代酒,单方面无声跟他隔空碰杯。
肖闻郁撤回目光,神色疏淡地翻了页合同。
不理她。
沈琅不浪了,继续自己的建筑设计草图,边画边有感而发。
就算是绿化景观,肖闻郁也是含羞草啊含羞草。
含羞草又喝了口咖啡。
沈琅不小心抿上唇色的那杯。
目睹全过程的助理面红耳赤。
办公室调情算什么,大白天的会议室调情才……肖肖肖肖肖总真的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