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很暗,阴云低垂。肖闻郁沉默看她,没有回握。男人眉骨深邃,鼻梁修挺,斑驳黯淡的光色透过他睫毛打下一片疏影,看不出在想什么。
虽然以前肖闻郁在沈宅住过两年,但他和沈琅不怎么熟,甚至在沈琅的记忆里,两人还有着并不愉快的过节。
“肖总不会还记得以前的事吧?以前小孩子开玩笑,都这么多年过去,听过也就算了。”沈琅仿佛完全忘记她昨天还在不明情况地叫人“宝贝儿”,“昨天你挂了我一回电话,有些话还没来得及问。”
“我的律师告诉我,这次遗嘱继承我会得到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
沈琅抬眼与肖闻郁对视。
她的瞳色很浅,是剔透的浅褐色,看人的时候近乎轻佻多情。肖闻郁收回目光,神情疏离。
“不知道肖总对我那百分之十有没有兴趣?”
都说现在的肖闻郁心机深沉,手腕凌厉,游刃有余。
沈琅刚在心里感慨现在小纯情是不像以前青涩稚嫩了,但还是话少得跟雕塑没什么两样,雕塑就开了口:“为什么?”
“我有自己的事业,没什么野心,即使没有家族股份也能过得很好。”沈琅说,“我相信等到半年后,你手上的股份不止有现在的三十五,不过到时候我这百分之十对你来说是锦上添花,何乐而不为呢?”
“疏不间亲。”肖闻郁停顿,问得很直接,“为什么要跟我合作?”
沈琅明白他想问什么。她与肖闻郁以前的关系从来都不算好,七八年没见,两人和陌生人差不多。更何况她二哥巴望她的这百分之十是他的翻盘底牌,别说肖闻郁没想到,沈立珩大概也死都不会想到,沈琅会莫名其妙地反水去向肖闻郁抛橄榄枝。
她要转让股权给他,就必然会有条件。
“我想等半年以后,肖总能帮我一个忙。虽然是个小忙,但恐怕只有你能帮我了。”沈琅唇角带笑,又伸出手,“合作愉快?”
求人都昂起脖颈的猫,天生高贵。
肖闻郁不动声色地与她回握,一触即收。他的指骨修长,只握沈琅的指尖,动作带着成熟男人的绅士分寸。
沈琅刚想转身离开,收回的手腕蓦然一紧。
“……”
在短暂的茫然间,她被男人干脆利落地拉了过去,指掌贴上她的后颈皮肤,俯身按在怀里。
一个简单有力的拥抱。
多年没见,小纯情这么奔放?沈琅错愕。
肖闻郁身上清冽陌生的气息随之笼过来,拥抱不紧,但触觉温暖。沈琅的手指动了动,没挣开,她鼻尖蹭着他做工考究的大衣领,笑意里含着鼻音:“肖总,我要你帮的那个忙挺正经的,不用这么急着给我投怀送抱吧?”
肖闻郁的声音近在耳侧,清明而低沉,解释简洁:“你哥在。”
沈琅不说话了。
她视野受限,别说背后的沈立珩,就连肖闻郁此时的神情都看不见。
另一边,沈立珩在前厅听说肖闻郁跟公司某位董事洽谈合约,阴沉地脸跟了过来。
花园里只有两人。肖闻郁像是正跟自己身边的小秘抱得难舍难分,沈立珩扑了个空,止步在长廊出口,冷脸离开。
四周安静得只有虫鸣。
隔着单薄衣裙,怀里的人柔软温热,搭在他大衣上的手指纤白,手腕骨很细。肖闻郁垂眸看沈琅,她鬓角藏着颗细小的痣,只有当撩起长发时才能看见。
像暗流涌动的、鎏金镀银后才得以袒露见光的欲望。
拥抱不过十几秒。
肖闻郁下午还安排了会,司机将车停在沈宅门口,给老板发了条信息。他示意沈琅先走,后者走了两步又回头,突然问他:“今天很冷吗?”
肖闻郁看她,眸色很深,目光沉稳平静:“?”
沈琅指他,以一种非常缠绵悱恻的语气说:“耳朵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琅:在作死的边缘大鹏展翅
肖闻郁:奥尔琅烤翅品牌代言人(不是)
这章依旧给大家发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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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这句话尾音拖得很轻,狎昵意味十足。跟多年前在沈琅成人礼那天的音调如出一辙。
八年前,沈琅十八岁成人礼。沈宅宴会厅富丽堂皇,灯火通明。
“你去理那个废物干什么?”沈立珩喝完香槟,不悦地训沈琅,“不就是老陈收的养子吗?我都不知道老爷子看重他哪里,让他去公司,让他跟我们住一起,还收义子……我看直接让他姓沈得了!”
一旁的沈立新面色沉着:“就算爷爷看重他,那天在游艇上你也不该差点把人淹死,搞得人家骨折,到现在还坐着轮椅。”
道貌岸然。沈立珩冷哼:“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公司里也没少给他使绊子吧?”
眼看着两位又要闹起来,沈琅放下酒杯,抓了把酒心巧克力往外走。
“你们吵得我好烦,我出去玩会儿。”沈琅一身系带白礼裙,巴掌大的小脸看着人畜无害,笑靥带着娇贵的少女气,“他比你们好玩。”
前院草坪,喷泉淙淙。
水流声几乎要盖过耳机里的本报讯新闻播放,肖闻郁刚想转动轮椅离开,耳边传来的流利英腔中突然插播进了一声中文的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