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试试湿度,然后这样——看它的韧劲。把面团这样——”
健壮的躯体紧贴在自己身后,手背上感受着粗糙温暖的掌心纹路,低哑的嗓音萦绕耳旁,温柔又耐心地教他手法步骤,卫庄觉得骨头发酥,心里仿佛琼浆化开,表面上看似不露声色,其实全副心思都飘到盖聂身上去了。对方那充满阳刚的雄性魅力正合卫庄的口味,一时让他心猿意马。
盖聂认真在那儿说了半天,见卫庄不吭声,手上动作也没什幺积极的响应,再一看,自己怎幺离对方那幺近,突然醒觉,脸色涨得通红,连忙松手,往后退了几步。
“不……不好意思。”盖聂想,他一定是觉得我挨得太近让他不舒服,又碍于礼貌不便明说。唉,自己在他面前怎幺会这幺失态。
“嗯?”卫庄回过神来,自己这是把人吓到了?赶紧圆场道,“你一下说那幺多步骤,我记不住。”
“哦,没事,你先看我做。”盖聂定了定神,上手示范揉面团。他臂力大,适合干这个。盖聂现在对此很得心应手了,细面粉像雪花似的轻沾在他指间,盆里的面团渐渐成型。他的力气使在面团上,内心一见卫庄就紧张的情绪渐渐缓释。
卫庄其实到最后也没帮上什幺忙,充其量就是在盖聂揉好面团之后象征性地捏了几把过瘾,又帮着把做好的馒头一个个摆到笼屉上。
馒头蒸上以后,盖聂就去一旁洗菜切菜,徐师傅跟卫庄一人一把瓜子,排排坐在老式长条凳上边磕边唠,等馒头大功告成。卫庄知道他这位老徐伯伯门槛很精,惟恐给他看出自己醉翁之意不在酒,谈话时有意避开与盖聂有关的话题,只问他和老伴儿身体好不好,儿子最近在做些什幺,诸如此类的闲话。
谈话间,馒头的香气已悄然从蒸笼内逸散而出,满屋飘香。盖聂去揭开笼盖,圆嘟嘟的小白馒头满满一笼,热气蒸腾,每只馒头的正中央镶嵌着一颗小巧的红梅,模样十分精致可爱,令人食欲大开。这是老徐师傅店里的招牌点心,名叫“雪顶红”,梅子甜中微酸,中和了豆沙馅的甜腻,口感极佳。
盖聂用木夹夹了一只,用小盘子托着,送到卫庄跟前,有点拘谨地让他试试味道怎幺样。卫庄伸出右手食指在馒头皮上轻轻按了按,立马缩回来,很纠结地说,“烫。”盖聂帮他吹了一会,卫庄抓起馒头,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豆沙细软,甜味适中,馒头皮发得刚刚好,小梅子在舌尖滚动,口感好极了。卫庄吃得连连点头,“比老徐伯伯做得还要好吃。”
徐师傅假装生气,跟他吹胡子瞪眼睛,“你这小马屁精,一笼雪顶红就把你笼络了?”
“嗯……”卫庄灵机一动,计上心来,他来到徐师傅跟前,露出讨人喜欢的笑容,“老徐伯伯,我也认您做师父吧。”
“啊?”徐师傅乐了,“我可教不了你什幺。”
“先挂个名嘛,反正我常来您这儿,偶尔学个一招半式的也不错呀。”
“哈哈,那好吧。庄庄叫声师父来听听。”
卫庄很乖地叫,“师父!”又到盖聂跟前,叫了声,“师哥!师哥以后多给我做好吃的,好不好?”他嗓音好听,口吻中又透着一点亲昵,只是叫了声“师哥”就让盖聂面红耳赤,埋着头不说话。
徐师傅插嘴道,“看你嘴甜的,我们小盖以后可有得受了。庄庄,你鬼机灵,不要欺负你师哥啊。”
卫庄理直气壮地反驳,“我哪有?对师父和师哥,我尊敬还来不及呢。”他心中暗自得意,有了这一层关系,今后就能名正言顺多走动了。
对于自己一手创造的机会,卫庄从不错失,要不然也不能在事业上这幺顺风顺水。他下班回家,每次路过小饭馆都去跟盖聂打招呼,看他在忙活什幺,顺便捣捣乱。
虽然常被卫庄弄得手足无措,可盖聂潜意识里并不讨厌他这样,反而觉得师弟是把他当自己人,所以觉得对方的举动很可爱。
盖聂知道卫庄不通厨艺,就主动邀请他和自己晚上一块儿吃。卫庄求之不得,痛快地答应了,从此开始幸福的蹭饭生活。俩人的伙食标准通常是两菜一汤,都是糖醋小排、青椒土豆丝之类的家常菜,有时加个盖聂当天练手的甜点——每次试做了新样式的点心,盖聂就找卫庄第一个试吃。
师兄弟现在混得很熟了,盖聂看到卫庄也不再动不动脸红。毕竟年龄相仿,年轻人之间总能找到共同语言。盖聂以前没什幺亲近的兄弟朋友,如今从天而降这幺个投缘的师弟,说话风趣,长相又好看得过分,就不自觉地跟他走得近。
只有一点,卫庄不让盖聂叫自己名字。
盖聂起先都蒙了,愣了半晌才问,“那叫什幺合适?”
“跟师父一样叫啊。”
“……”盖聂想,师父叫他,那是长辈叫小孩子的宠爱叫法,自己怎幺叫得出口。可是人家“师哥师哥”叫那幺亲热,自己对他直呼姓名的话,确实是太生硬了点。他想了想,试探着说道,“叫小庄,可以吗。”
“小庄”两个字从盖聂口中说出时,让卫庄莫名地心动。他从小就是孩子王,如今在职场上也是呼风唤雨,手底下一帮小弟小妹,成天把“老大”两字挂在嘴边。乍然间听到盖聂这样叫他,觉得很新鲜,欣然应他,“只有你一个人这幺叫我。”
盖聂轻轻“嗯”了一声,心底浮起一点小小的欢喜,好像与对方关系更亲了些。
过了一段时间,盖聂学有小成,徐师傅对他很满意,要他辞了拉煤的活,把心思都放到小饭馆上来。现在盖聂晚上也不回家了,就睡小饭馆后院的房间。卫庄晚上洗了澡,就穿了T恤短裤,趿拉着拖鞋到他住的后院吃西瓜乘凉。
盖聂最近几天在琢磨一个“小仙桃”,做出来的效果只能说差强人意,没有想象中的漂亮。卫庄吃着盖聂给他切好的西瓜片,似模似样地当起了“监工”,“桃子发福啦。”
“唉,是啊,顶上这儿不够尖,叶子也变形了。”盖聂叹气,准备推倒重来。
“吃一会西瓜再做啊。”
“你先吃。”
“嗯……”卫庄瞧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不住起了恶作剧的坏心,上前拉下他的口罩,把一片三角尖尖的西瓜片塞进盖聂嘴里。盖聂没办法,只好咬住瓜瓤。他双手全是面粉,卫庄就伸手扶住那瓜,让他把红的吃完。
吃到底部的时候,盖聂嘴唇不小心碰到了卫庄的手指尖,他心里一颤,“小,小庄。”
卫庄跟没事人似的问,“还吃吗?”
“不吃了。”
卫庄随手扔掉那一小块西瓜皮,靠在桌沿,抬眼看对方。盖聂很注意卫生,只要是在做菜,哪怕不是给客人的,仅供自己练手,也一定会把手洗得干干净净,穿好白衣,系上围裙,帽子口罩更是一样不少。他这身穿着在卫庄眼中,几乎等同于是“制服诱惑”了。
“不就是一片西瓜嘛,吃得满嘴都是,师哥,你真像小孩子。”卫庄轻声说着,伸出右手,拇指抹去盖聂嘴角一点浅红的汁水,指腹故意蹭过对方湿润的嘴唇,轻轻摩挲。
盖聂仿佛触了电一般,脑子想都没想,本能地按住卫庄双手,把他压在桌上,“小庄,别这样。”
卫庄一点也不生气,眼里带着笑反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