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笑话!
“你别哭,也别叫,吵得我头疼。”林唯一的表情显得很痛苦,吃力地说,“我爷爷,给牛叔,写过一封信,他在,信里说,要尊重,我的决定。我之前,是答应过小二,和他,共存,可现在,我反悔了。我想要,他的心脏,我想要……健康地,活下去。”
“你不能这么自私,不能这么自私。”攸晴开始口无遮拦,摇着头,落着泪,“他是你的亲兄弟,他就是外形和我们不一样,灵魂比起我们一点儿都不差,你都知道的!你凭什么杀他?你就是欺负他不能开口!你都答应过要和他共存!怎么能出尔反尔?你太自私了!林唯一!”
林唯一听着骂,缓缓闭上眼睛:“你才,知道啊,我本来,就是个,自私鬼……”
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越来越近,终于停在楼下,还有人拿着喇叭在对屋内喊话,听不清喊的是什么。
林唯一的神智渐渐模糊,谭苏发现不妙,起身冲出房间:“有病啊!到了还不进来!我去找医生,他好像快不行了。”
这突然的变化让攸晴再也说不出责怪的话,她心惊胆战,去掀林唯一的眼皮,又去探测他的脉搏,突然,林唯一胸腹一震,嘴里喷出一口血来,全喷到攸晴身上,她慌张极了,抓着他的手喊:“林唯一!你不要死,不要死……”
林唯一气若游丝:“心脏,给我……”
攸晴倔强地摇头:“不!不行!”
林唯一已经没有力气睁眼,艰难地说:“他,同意了的,视频,同意了的……”
“我不同意!”
这句话依旧出自他口,把攸晴搞懵了。
地板上的林唯一仰起脖子,努力睁开眼睛看向攸晴,嘴角挂着血丝,因为疼痛,连表情都变得狰狞:“我不同意,不同意!不能把,心脏,给他!保护,保护,林余之……”
他突然又变了脸,皱着眉,像是在哀求:“你怎么,回事?是你,自己说的,这叫,各得,其所,怎么又,不同意了?”
“我现在,反悔了,攸晴,攸晴!不要,听他的,心脏,不能,给!千万……”
“你闭嘴!这是,我的,身体!我说了,算!我要,林,余之的,心……”
“不能给!攸晴,不能给!你听我的!不能给!”
“林小二!你给我,闭嘴!”
“攸晴,不要听,林唯一的……你听我的,听我的……”
攸晴:“……”
以上所有的话语,全是从林唯一嘴里说出来,就是攸晴面前这个受了重伤的林唯一。
林余之依旧静静地躺在地上,盖着小被子,面无表情地“望”着天花板,他是话题的焦点,却不能发表任何意见。
林唯一像是分裂了,一人分饰两角,你来我往,斗得不可开交,让攸晴都插不上话。
但她听懂了一件事——林朗不同意把心脏给林唯一。
这给了攸晴底气,她帮林朗说话:“林唯一,他说他不同意!你先不要说话了!保存体力,你听,医生上来了!”
楼梯上传来阵阵脚步声,像是有很多人,跑得飞快,攸晴抓着林唯一的手喜极而泣:“医生来了!你得救了!林唯一,你和林朗都不会死,你相信我,你们都可以活下去!”
“林朗……”林唯一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最后看了攸晴一眼,眼里有一种恶作剧得逞的狡黠,说,“这可,由不得你。”
说完这句,他就晕了过去。攸晴感觉到手里的那只手突然变得无力,手指软软地垂落下来,她颤着手去探他脉搏,差点灵魂出窍,在这紧要关头,林唯一的心脏病居然发作了!
医生们冲在最前面,呼啦啦地涌进房间,攸晴被他们挤到角落,茫然无措地看着他们。
他们先去确定林唯一的情况,说出几个月前攸晴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没呼吸,没脉搏,心脏骤停。”
aed被快速用上,担架也在待命,还有几个医生围着邹培琛和林余之,他们掀开了林余之的被子,看到他的身体后都很惊讶,很快就恢复了从医本能,为他做初步检查。
有医生要把林余之抬上担架,攸晴猛然回神,冲上去阻止:“你们要把他带去哪?”
她头发凌乱,满脸鲜血,双目赤红,犹如地狱里的恶鬼,把那医生吓了一跳,说:“去、去医院啊,他们都受伤了。”
“他、他……不要摘他的心脏。”攸晴拉着担架不撒手,眼神执拗,“我求求你们,可以给他做治疗,救他的命,千万不要摘他的心脏!”
医生没懂她在说什么,满脸困惑。
“攸晴,松手。”
说话的人是林海东,他站在房门口,脸色严肃地看着攸晴,“不要耽误医生工作。”
攸晴第二次见到林海东,从那双沧桑疲惫的眼睛里读懂了什么,她惊恐地叫起来:“不要!不要!叔叔我求求你,不要杀林余之……他是你儿子啊!”
林海东偏了偏头,冷静地对身后的保镖说:“去把她拉开。”
几个保镖刚要动身,王胜拦住了他们,他声音发颤,看着林海东:“林先生,你、你再考虑一下吧,先不要,不要杀他。”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杀他?”林海东气坏了,指着担架上的林余之说,“你们看看他那样子!他活着不痛苦吗?换成是你们,愿意这样活着吗?”
“可他、可他……”王胜嘴笨,说不出囫囵话来,着急地去看攸晴,“攸晴,怎么办?”
攸晴已经不管不顾地扑到担架上,死死地抱住林余之的身体,一点儿也不嫌他丑,不嫌他脏,不嫌他臭,不嫌他毫无人样!她放声大哭:“我不会让你们把他带走!我要救他,你们不要他,我要!以后我来养他!我照顾他!不用你们给钱!我会好好地照顾他!”
林海东觉得自己碰到了一个神经病,头疼欲裂,再一次让保镖们上前去拉开攸晴。
几个保镖一拥而上,拉手的拉手,抬脚的抬脚,攸晴哪里挣得过他们,被四仰八叉地抬开了,她拼命挣扎,绝望地哭喊:“林朗!林朗!你快醒过来!你自己说说话!让你爸爸知道你是活的!你是活的——”
可林朗醒不过来,林唯一也醒不过来,那具身体正在被医生抢救。有个医生抬起头,焦心地说:“林先生,他呼吸暂时恢复了,不过没脱离生命危险,疑似心脏衰竭!得立刻送医院做手术!”
林海东急道:“那你们赶紧的呀!还废什么话?”
呼啦啦进来的一群人,又呼啦啦地出去了,抬着三副担架,一副装着林唯一,一副装着邹培琛,还有一副则装着林余之。
林海东临走前,对攸晴说:“你也受伤了,要去医院看看,下面很多车,你自己去找一辆坐。”
攸晴被保镖们丢在地上,愣了几秒后,起身追出门去,追在林海东身边,拉着他的胳膊哀求:“叔叔,叔叔,你听我说,你知道林唯一有双重人格对不对?他的其中一个人格,其实是林余之的灵魂,你可能一下子接受不了,我发誓!那是真的!那个人叫林朗,也叫林小二,你肯定见过他!他特别温柔,聪明,善良,还很懂礼貌,他和林唯一性格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