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越嘈杂的环境,越能使人安静。
处走走坐着看人群,好像在看一些不相关的人,自己是与人群分离开来的。
到底还是融不进。
这时,肩膀上有只手轻拍了一下。
“嗨,小姐姐。”一个比自己小很多岁的男生,伸过杯子示意。
看着不算讨厌。处走走在心里说,所以伸手碰杯。
男孩是附近中学的,一个班的男生没来过酒吧,所以一起来看看。
可能是年纪大了,处走走看他说得眉飞色舞的样子,几乎露出姨母般慈祥的笑容。
其他的男孩碰了碰他的胳膊,笑得很鬼。
男孩就理所应当地鼓起勇气说,“姐姐,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处走走有点震惊,大约是很久没被人邀请了,刚在想怎么委婉地拒绝这个小孩。
一只手先行拦在了面前。
“抱歉,这是我的人。”仰景舒笑着阻拦男孩。
处走走心里漏跳了一拍。
男孩很抱歉地点头走开。
仰景舒笑得很得意,有点邀功的意思,“我是不是来得很及时?”
处走走笑了,“其实我四肢不协调,就算答应他,我也只能和他跳广播体操。”
仰景舒感到奇怪,“大学不是有舞会的吗?还有舞蹈社,没有学吗?”
处走走摇摇头,自嘲道,“我看见人多的地方会恐慌,而且没有人邀请我,我也不能自嗨啊。”
仰景舒眼神有一丝复杂的情绪。
处走走能感觉到那是同情,很后悔说那样的话。
她不想要同情。
尤其是,仰景舒的同情。
仰景舒伸出手,眼神充满了对朋友的善意,“我教你吧。”
很多年后,处走走回想起那个昏暗的酒吧,都会想。
即使再重复一万次。
那天,她还是会义无反顾地握住那只手。
就算是同情,她也欣然接受。
☆、三毛
酒吧的角落里坐着一个穿着清爽干净的男孩,与酒吧混乱的氛围看起来格格不入。
他手里端着一杯酒,目不转睛地看着远处的那对男女。
所幸他在暗处,并没有引起注意。
看见对面的男女融进了跳舞的人群,握杯子的手越来越紧,骨节发白。
有个穿着朋克风的女人过来拍拍他,顺势坐下。
“渭城,今天人不多,你其实不用来帮忙了。等会,我给你尝尝,我昨天刚调出的一种酒。”
“谢谢姐姐。”握杯子的手才松开。
这家酒吧是苏渭城姐姐开的。家里人都不支持她,觉得女孩子做这种不好。只有苏渭城,倒没觉得不好,常常来帮忙。
今天本来店里活不多,是不用来帮忙的,刚刚路过,在门口看到处走走的身影,想着女孩子一个人进酒吧总不太安全,便悄悄跟进来,只远远地坐着。
看到处走走身边的仰景舒,眼神一黯,从不喝酒的苏渭城,居然点了一杯,调酒的阿四都有点吃惊,不过还是给他斟满了。
苏渭城一个人坐在角落里,脸色暗沉,从未出现的阴郁笼罩了这个少年。
呐,处走走,怎么办。
即使这样,我也还是不想放手啊。
随之苏渭城仰头把杯中酒饮尽,从酒吧里走了出来。
姐姐看着弟弟从未有过的样子,又看了几眼他刚才注视的女孩。
想不到,弟弟也开窍了。
姐姐笑着转身回到吧台去了。
从那天之后,仰景舒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画室一下子空了很多。
处走走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或许是难过的吧,因为几天前的镜花水月般的欢愉。
她几乎要认为他们是朋友了。
然而仰景舒又一手把她送回了现实。
处走走翻开通讯录,找到仰景舒的电话号码。
却迟迟下不了手。
没有打过去质问他的勇气,也没有删掉的勇气。
刚刚划过一个熟悉的电话号码。
是苏渭城的。
处走走才想起来,苏渭城最近好像也消失了一样。
奇怪。苏渭城在忙什么。
处走走想着想着,手不小心碰到了按键,电话拨了出去,自己都吓了一跳,立马挂掉。
苏渭城好像有心灵感应一样,电话很快就打过来了,“我今天要去看一个画展,正好多了一张票,你有兴趣吗?”
“好啊。”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不假思索地答应了,话一出口又有些后悔。
“那你过十分钟下楼,我的车马上就到。”苏渭城说完挂了电话,应该是在开车。
画展是画展,处走走没想到的是。
居然是儿童画展。
而且苏渭城还带了一个孩子。
是个小男孩。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乖巧脸,但是人鬼精鬼精的,和苏渭城几乎是个反例。
苏渭城…
简直是一潭死水。
小男孩看见处走走,小奶音甜到酥了,“舅妈好!”但是话真的是能把人梗死。
“舅妈?”处走走奇怪地看着苏渭城。
“这是我姐姐家的孩子。晴天,别瞎喊,喊姐姐。”苏渭城摸摸小男孩的头。
小男孩笑得一脸诡异,“姐姐。”然后走过来,因为人还不够高,只能抱住处走走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