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1 / 2)

“哼,我看还是大孙子靠谱点,谁稀罕成天累月游历不归家的,都是你惯的!”

老太太手指轻点她,一肚子书本的,不去考个科举,见天的疯玩儿,全是他娘宠的。

大夫人张氏说到儿子,容光焕发的挪近了,道,“前阵子岩儿去了武夷山,还特意给您抄了本道德经呢,可不能偏心。”

“我个老婆子顶什么用,还是得蓉蓉自己喜欢。”

梁听蓉姣好的面容露出害羞的表情,她自然是极美的,要不然也不会让老太太特地接来,肌肤胜雪,眉目如画。

“姑奶奶,我去看看大表哥来了吗?”说罢,提起裙子匆匆忙忙的跨门而出。

前院里,宋巅斟酌着写了明日上朝需递的折子,听了这几月朝中各事,分析其中关窍,文武各分两派,一直争斗不休,圣上虽喜好玩乐,却心中有沟壑的,不然怎能从一个默默无闻的透明皇子,变为一国统治皇帝。类似赈灾各项事宜,一向是文臣的囊中之物,总是觉得其中有些说道,只是他不得勘破。

梁听蓉拢着袖子站在院门口,整个侯府,唯这一处进不得,可,她,偏就要日日出入。

“姑奶奶命我来迎迎表哥,表哥可是忙完了?”梁听蓉不是无知妇孺,作为一个手握重权的侯爷,可想而知的忙碌。

贵女的礼仪的确看着赏心悦目,宋巅想起林水怜,转头吩咐,“通知她一声,我去西府。”

她,自然就是那个样貌平平的寡妇,梁听蓉实在不解他另类的眼光,曾远远瞧过侯爷的未婚妻一眼,的确风姿卓越,袅袅聘婷,只听闻身子骨不好,她还是有希望的,一想到她们钦羡的目光,心头火热,面颊微红。

“表哥快些,姑奶奶都等的急了。”率先碎步往前。

宋巅一贯没什么话与着她说,便无声了一路,将近荣安堂,眼前掠过阵香风,美人相对而立,语气挚挚,“表哥走的这些时日,听蓉甚是想念,这是去灵岩寺求的平安符,送予表哥护身。”

白皙的手心中一枚水墨绿的香包,上边绣着白色仙鹤,针脚密实,在她满是情谊的眸子里,男人冷声道,“留着给二弟吧。”

自会有女人给他求,这个,留给风流二弟吧。

梁听蓉手一抖,香包扑簌落地,不可否认的,二表哥更加风趣幽默,可,他是个浪人,不会轻易停靠。

老太太一见大孙子就什么都顾不得,没瞧见后头进来的梁听蓉眼眶通红,一副被人欺负了模样。

大夫人张氏站起拉着她,小声询问,梁听蓉自然没法细言,推说是吹了风沙,张氏心知肚明,保准是吃了落挂,整日里阴郁着一张脸,对着人的时候从没有一个笑脸不说,看人的目光也是冷冰冰的,怪不得外间都盛传是她这个继母虐待了他,若没有亲姑母护着,指不定得被口水淹死。

张氏便也不说什么,拉着她慢慢的走到了大厅的罗汉床上坐了。

“你那院子里有几个婆子告了辞,祖母特地给你选了几个丫鬟,都是利索能干的,知晓你不喜妖娆,这便跟着你去了吧。”老太太早就预备了几个样貌周正的,只等着补上,带着誓不罢休的劲头儿。

宋巅今日累极,明日早起还要上朝,着实没精力应付,低声应了。

于是,夜深的苍戈院里一片通亮,大红的灯笼高挂,林水怜没什么胃口,困乏的很,等到前方立成一排的丫鬟蹲身行礼,才恍惚间回了神儿。

一水儿的粉红,个个赛着美,皆是十五,瞧着都青春扑面,朝气蓬勃的,好个年华。

春末入夏,夜里自来的一股凉快劲儿,外头窗子开着,透透气,宋巅远远的就见屋子一片红,不耐的皱眉,祖母真是闲的慌,他又不是不能人道,何必如此。

林水怜早早的起身凑近前伺候,换了鞋,脱了外衣,他坐于圈椅里,茶壶里才泡的七年普洱,沉红的茶汤,些许沉淀物漂浮,呷了口,涩香回韵,温了眸光,看向一侧,问她,“如何?”

徐妈妈心头一颤,自回来时,她就没上前套近乎,任由吴妈妈作为,不免中立的意思。此时见着侯爷对她的态度,估计是在外几个月单独相处的得益。

林水怜撇去以往的木讷软弱,头次表现出了应有的威严和气度。

随意的靠在桌角,含着笑意道,“都是伺候爷的,问我干甚?”

声音靡靡,宋巅难得的没了倦意,舒展眉目,看她嘚瑟。

“就问你呢?”宋巅一把拉了她坐于怀中,低头在她耳廓处沉声道。

林水怜惊了一瞬,推拒的闷着声抱怨,“别老是欺负我。”

宋巅也是奇怪,下边排开的几个,也算的上美丽动人,比对着这个,颜色好了太多,身形也算丰满,就是提不起什么兴致,紧了紧怀里的,无奈的挥手,“都下去。”

等人鱼贯而出,林水怜才趴在他肩头,压着声儿问,“爷要找别的女人也行,能不能放了我去?”

宋巅向下的大手猛的掐住她,提起一带,让她面对着他,林水怜心虚的别扭,眼睛不敢看,只能一直瞅着英挺的鼻梁,听的他冷斥道。

“胆子越发大了,女四书都白背了?”

下意识想反驳,又消了声,说到底,还是害怕。

见她一副窝囊气,宋巅只觉肝脏都微微疼痛,不掰不行,“你自己说,都几次了,说话之前能不能走走脑子?”

她有资格提条件吗?没有。

“爷,我错了,你别板着张脸,像谁欠你多少银子似的!”

林水怜很识时务,脸一转,央着想去趟杂书铺,他书房里净是些治国兵法之类的,没个闲情逸致。

“你字都识的全吗?”男人坐姿十分端正有力,脊背挺直一丝不苟,虽眉眼都浸了笑意,还是给人一股无形的压力。

“爷就又都识的?”她吐气如兰,眸子里如水洗过,透亮干粹,手指在他耳垂处轻轻撩拨着,不轻不重的同时又带着一股纯净的挑逗。

两人欢愉早就熟稔,只是宋巅不能惯出她毛病,抬起手指向书案上的论语,冷冷淡淡的道,“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接着背。”

唯有你们几个学生和小人一样是难以教养的,要是传授给你们浅近的知识,就不谦虚,要是传授你们深远的道理,就埋怨。

又嫌弃她,憋着嘴磕磕巴巴的背诵,才学几天,记得不太清楚,混乱着一卷过后,讨好的上前要奖赏。

“投机取巧,明日春祭后去吧。”宋巅平躺,看她脱了鞋爬进被窝,把耳边的碎发掖到耳朵后,又道,“睡吧,累了一路。”

天微亮,外头下起小雨,官轿中,宋巅抄手闭着眼沉思,很快,甬道上传来窸窣的踏水声,闫峰靠近小声道,“大驸马的车驾。”

“让。”宋巅睁眼,平淡无波。

停顿片刻,再次摇晃前行。

刚下过雨,远处的山脊一片阴色,朱红宫墙上斑斓迹迹,连着屋檐上的金龙似乎都暗淡许多,只,那高耸的白玉阶一如既往地干净洁白,却不知,下头埋着多少前仆后继的欲望和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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