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弹长得瘦矮又黑,但一双眼睛却很大,硕大的黑眼珠此时正炯炯地盯着老三:“说两句就跳脚……二逼。”
从小到大也就他爹和路川骂过他,这他妈这狗日的兔崽子在说什么呢!
“你他妈说的是个几把……”老三撸着袖子就要上,被阿伍一把抱住腰拦下来。
李弹手上记菜的硬板竖着支在桌子上,他根本没理老三,视线转过来看着坐在另一侧的于朝和路川,他语气笃定:“你们是因为推荐名额来跟我找茬儿的?”
李弹这句话音落路川简直要笑掉大牙,神经病吧,被迫害妄想症?
路川今天心情好,既不想惹事也不想计较。
他把最后一套要用的消毒碗筷的包装袋拆开,语气很轻佻地:“谁有功夫找你茬儿?一份大份大盘鸡,中辣,加鸡肉。”
路川对着于朝眯眼笑笑,把他手里的水壶接过来给自己倒了杯大麦茶,没有看李弹,但话却是对李弹说的,很有礼貌:“青椒少一点,谢谢。”
不远处门外的两桌中年男人还在吵吵嚷嚷,隐约能听见他们用宁安话扯着嗓子回忆青春,什么“你臭小子当年暗恋我老婆的事儿我还没找你算账”什么的。
一句接一句,然后就是满桌人没有恶意的哄堂大笑。
于朝没有看老三,也没有看路川,更是没有看桌边站着的李弹一眼,他给在座的连他自己四个人每人都倒了水之后就拿手机低头背单词了。
开玩笑,他现在“清心寡欲”的连袁倩袁立德骂他都没反应了,还能被李弹这个不要脸地两句话气得拍桌子站起来?
李弹没动,支着记录板又看了两人一会儿,然后板子拿起来开始写几人要的东西:“反正我警告你们,休想来找我爸妈什么麻烦,还有之前的事儿,你们别以为可以来找我爸妈告状。”
“敢做不敢当?”路川压着凳子扭过来。
路川刚能忍着不跟李弹发生冲突纯粹是因为于朝和他爹,现在……他怀疑李弹这人脑子不太好使,上赶着找喷。
路川把腿从桌子上的横梁上拿下来:“敢做不敢当?怎么?怕我把你讹钱都讹到同学身上这事儿告诉他们?告诉李叔他们的宝贝儿子不是什么乖乖好学生,是个干的事儿都能进少管所……”
“你再说一遍?!”李弹喘着粗气再次把手上的塑料板扔在了桌子上。
李弹扔板子时的力气太大,板子砸在桌子上又弹起来,打到了路川的小臂。
于朝皱了下眉,手按在路川的胳膊上问他:“没事儿吧。”
路川摇头。
老三被李弹气得脑溢血都要犯了,他伸着胳膊要指李弹的鼻子:“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你一个拍视频讹钱的小人,凶个几把凶……”
李弹两步上前拽着老三的领子,脸上的表情和他的瘦小的身骨并不相符,一脸凶神恶煞,他攥着老三的衬衣衣领,恶狠狠道:“你说谁是小人呢?这事儿跟你有关系吗?!”
路川抬手捏着李弹的手腕就把他从老三面前拉开了,然后手上使了些力气把李弹往后一推,李弹踉跄着朝后推了几步。
“你干什么!”李弹扶着桌子抬头瞪路川,“身上背着处分动手小心被学校开除!”
“干什么?”路川抱臂,胯顶着身边的桌子,笑着,语气轻佻,“老子他妈的揍你呢,干什么……”
另一边在位置上坐得安稳,自始至终都没动一下的于朝扬手摇了下手里的手机,那上面是李弹刚拽老三领子的照片。
路川瞥了眼于朝扬起的手机,“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转头,目光重新落回李弹身上:“怎么?又想故技重施去学校告状我们打你吗?”
“去告啊,你以为只有你会拍照吗?”路川横跨一步,在于朝旁边之前自己的那个位置上重新坐下。
老三气不过,撇着嘴念念叨叨的:“只会讹人钱……”
“你再说一遍?!”李弹人不高气势不小,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他抬手用袖子摸了把鼻子,阴恻恻的“有钱给要用的人一点儿怎么了!”
“有钱也是别人的钱啊!”阿伍抱着书包愤愤不平地嘟囔着,“怎么这么不要脸……”
“我怎么不要脸了?”李弹上前两步,指了指坐着的于朝和路川,很冷地笑了一下,“你们这些富家公子怎么会知道平民百姓的苦。”
“你这人……你这人是不是真的脑子有问题啊!”老三气得说话都结巴了,他踮着脚尖伸手指李弹,怂了吧唧地手伸两下又半缩回来,“别人有钱跟你有什么关系??别人又没偷没抢,有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神经病啊在这儿仇什么富!”
李弹整个人又黑又瘦,骨骼分明的脸上只有那一双眼睛亮得吓人,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破罐子破摔,冷哼:“我就是仇富了怎么了?!允许你们这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整天什么都不用干养尊处优,就不允许我这样的说几句了?”
“还有。”李弹看着于朝,“市三好是我凭本事拿的,现在的推荐名额也是我凭本事比你分数高的,你们少在这儿搞得像我欠你们的一样!”
路川今天穿的是一双底很薄的vans,他侧着坐在桌旁的长条椅子上,脚底一下一下地搭在地板上。
他真的不太能理解李弹的想法:“难道不是你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