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墙跟留宿女营是违反学规的,燕玑一时之间倒还真没有曾经接手过学生会的卿尚德对此来得熟悉。
燕玑皱了皱眉,觉得这事情着实是有些蹊跷,天知道自己教出来的霸王花们都中了什么邪,居然袒护起翻墙进来的赵三路了!
“你们这一个一个的,都干嘛呢?”
杨红缨是女营的头儿,她这时候方才对燕玑嗫嚅道:“燕哥……”
“别套近乎!”卿尚德做出了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
杨红缨被他凶住了。
燕玑伸出手拍了拍卿尚德的后背,顺毛一般地拍了两下,紧接着道:“我需要一个理由。毕竟,你们这样的事情,确实是违反纪律的。”
“燕哥,我说句不好听的,您别介意。”有个小姑娘开口了。
燕玑笑着摇了摇头:“有什么好介意的?”
那小姑娘接着道:“特训时郑重那事儿做得是真的不漂亮,您还包庇他。实话跟您说吧,那一回要不是这位赵小爷,咱们女营这几个姊妹就都折在山里头了。”
燕玑哑然。
原来他们就是这么看待郑重跟他的吗?
卿尚德默默地伸出手在燕玑的腰间轻轻地握了一下,不轻不重,提醒着燕玑,他还有自己。
第十三章铁马冰河(下)
“您的本事大,咱们女营姊妹们敬重您是应该的。”小姑娘顿了顿声,“可——他郑重?凭什么?挖空心思地媚上讨好,那副小人德行,我瞧了都生厌。您怎么最近突然跟他走得这么近?仔细别被他给骗了。”
卿尚德冷了脸。
他打量着这姑娘道:“谁教你说的这种话?学规第二十一条,禁止诽谤师长。郑重就算再怎么虚伪,也轮不到你们在这里牙尖嘴利地背后含沙射影。”
“罚你今天去绕湖一周,长长记性。”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有什么意见,当面提,别背地里嚼舌头。”
“这里是南府,不是长舌府!”
全场的气氛紧绷,就连燕玑也有些畏惧这个气势惊人的卿小哥,愣是没敢给他的干妹妹们说一句好话。
看着这些霸王花们的刺被自己收得差不多了,卿尚德这时候才格外恭敬地别过脸,对燕玑道:“学长,您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燕玑终于反应过来卿尚德到底是在做什么了,他是在帮自己扮黑脸呢。也只有他才知道,自己一点都不喜欢做这种教训人的事情,也只有他……燕玑的心都跟着暖了暖。
“没有了。”燕玑微微颔首,方才对着杨红缨道,“你到底要这个头绳做什么?”
杨红缨露出了微妙的表情,耳朵有些红。
“燕哥、哥,这个、那个……您不是快过生辰了嘛……我、我们就想着……送您点东西——要不是您——我们女营也不能去参加特训……谢、谢谢。”
“你这是……”
——何苦啊?
燕玑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女营这些没心没肺的小霸王花们竟然会忽然间在意起他的生辰来。
卿尚德在听到这理由的时候先是一愣,紧接着又去看燕玑的脸,自从他遇见燕玑以后,确乎是没有见过燕玑给自己过过生辰。
他甚至都不曾记得燕玑的生辰是那一日。
小姑娘见燕玑的态度软化,当即趁热打铁道:“燕哥,你是不知道外面那些人说的啥呢。他们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指着我们女营说女表子呢……”
可不是嘛。
燕玑笑了笑,这些大大咧咧的小姑娘跟大周愚民眼里的大家闺秀那可真是完全不一样的。
不一样的,就是错。
他曾经就生活在这样的异样目光之中。
本以为自己应该懂得这些小姑娘的,可是却原来——这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是不能感同身受的。
“燕哥。”杨红缨垂眸道,“赵小三爷是好人,他在山里教了我们很多东西。您怎样处理我们都好,就是请您高抬贵手放过他吧……说到底,他也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燕玑长出一口气,紧接着一巴掌糊在了赵三路的后脑勺上,对着他道:“小子哎——快滚吧。”
赵三路捂着自己的后脑勺,一脸不敢置信地回头瞪着燕玑,好像八辈子没挨过打似的。
他咬咬牙,大丈夫能屈能伸!
然而正准备翻墙跑的时候,燕玑忽然间给他来了一句:“小子!你以后要是没地方可去的话,就来南府!给我记清楚了!”
黑衣少年闻言脚下一个踉跄,好悬没有整个人扑到铁蒺藜上被戳成筛子。
“我来你个哈批!”
他觉得自己安全了,回头就是一句。
燕玑瞬间抬手,一块金属飞了出去,照着少年的腰窝就是一下,当真是精准到了极致。
赵三路吃痛滚下高墙,站在墙根下怒骂道:“我赵三路!就算是无家可归!走投无路!我他娘的就是死!也不会来南府的!”
“啧啧啧。”燕玑站在墙的这边,笑骂了一声,“德行。”
他说着,拉起了卿小哥的手,回身一把攥住杨红缨手里的长带儿,来了一句:“今天这事情就这么揭过了,我就当什么也没有瞧见,你们就当我们没来过。明白?”
有小姑娘指着燕玑手上的发带,刚想开口问,这是怎么回事呢——杨红缨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嬉皮笑脸地朝燕玑道:“哎——好嘞!燕哥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