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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我明儿个有一台戏,唱几折子花亭,你有兴趣的话,不如来瞧瞧?”

不远处就是人烟嘈杂的戏台子,火光、灯光、小食的烟火仿佛有生命一样地升腾而起,婀娜多姿,非常鲜活的日子,即使是漫漫长夜也不能阻挡。

“好。”

卿尚德点点头,帽沿都还没有动作,就一转身消失在了仿江南园林式建造的拱门之下,无影无踪。

【小十三啊,你知道你喜欢的那个年轻人是干什么的吗?他跟咱们可不是一路的啊!你姐姐我虽然只管外头的事儿,可是这个人,我知道的,你最好不要去招惹。】

【你玩不起!】

第四章楼台戏子为谁笑(上)

【那又如何?我喜欢他,跟他喜不喜欢我,有什么干系?】

【呵。你姐姐我又不是没有玩过,他们什么不能牺牲?他们在乎什么感情?】

【其实……】

【想想你姐姐我吧——更何况,你们两都是男人。男人心,不可信呦!别把你的一辈子都压在他身上,他不是一个安安分分的人呐!】

回忆如潮水般盖顶而来,燕玑轻笑一声,伸出舌头缓慢地舔了舔自己涂抹了一层朱红口脂的上唇,香香的,甜甜的,怕是用蜜蜡调的。

【既然你一意孤行,那也行,你得帮我做件事。】

【什么?】

【帮我去套一套一个人的口风。】

【谁?】

【一个帝国来的商人,他是个硬骨头,很难啃。我派去的十二朵小金花都失败了,大概他要么是不喜欢女人,要么——就是不行吧。】

【……你这样推你亲弟弟我进火坑里,真的好吗?】

【不是,这件事还是交给你靠谱一点。我打听过了,这个帝国人最喜欢大周的传统文化,特别是戏曲。】

【……大姐你给我句实话,你当年给我找武师傅的时候是不是就算准了我以后可以帮你干活,才专门找了个戏楼子里出来的!】

【一切缘法皆无法,小十三,这个消息很重要,拜托你了。】

燕玑无奈地眺望着被灯光渲染得霞云一般的夜空,他扶了扶自己耳边垂挂下的碎发,桃花眼里闪烁着平静的辉光。

不就是个戏子吗?当戏精什么不会呀!

木台之上,厚厚的毛绒毯子消了些木镫子落地的重音,曲艺班子“叮叮咚咚”地奏起了开场乐,锣鼓唢呐笙瑟阵阵。

出将花帘子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给撩开,似乎捻着一朵花,轻了不行,重了也不行。

花旦亮相,台下微微有些杂音。

“这谁?”

“你买票的时候没长眼睛呐!这是老板的大徒弟——白玉津啊!”

“模样是不错,可是……”

“嘿嘿,我今个儿可是冲着老板的柳生来的!”

“啧啧……这白公子怕是咱大周最高的娘子了!”

“咳咳。”前排茶座上的老爷子忽然抄起他的旱烟杆儿,用锃光瓦亮的银屁股在茶座角儿上狠狠地敲打了两声,清清嗓子,呵斥道:“好好听戏!”

这时台上的娘子一个腕花小云手,收上水袖半截撩书对着断壁残垣自伤,眼带桃花如三月的春风满楼,媚且伤得人是不沾滴酒也醉了个彻彻底底。

戏子红不红,一看功底,二看扮相。

柳生扮相的老板站在台侧的暗笼里,微微眯着那一双横卧流波的丹凤眼,手指尖儿轻轻地在袖笼里打着鼓点儿。

他叹了一口气,果然这一行是江山代有人才出,这位公子哥真是上天赏饭吃的难得料子。

眼睛上的戏,浑然天成。

“似——介般——良辰——美景……”

悠悠的水磨调儿在厅堂里回环,燕十三的年纪也有些了,身段自然不如真真正正的戏子那般柔软得跟面条儿似的。但是戏楼的老板是最懂戏魂的人,由他操刀下手,选了这出戏,改了这折的动作,显得人再美好不过。

二楼雅座里的摆设像极了帝国的茶室,熏香铜炉里袅袅的青烟缥缈而起,穿着枫叶帝国传统服饰的中年男子半眯着眼睛看着观景窗外的戏子朱唇红颜腔调婉转。

【这个演娘子的人是谁?】

站在一旁的翻译立马躬身,恭敬道:“听说是戏台老板的大弟子,名字叫……白玉津的。”

中年男子微微颔首,他指了指台上的花旦,开了口。

【我们待会儿去后台看看。】

“是。”翻译又是一个躬身。

……

入相花帘子一翻,燕十三原本艳丽妩媚的眼神这会儿全都化作了一个字——累!

这时候正是秋老虎上头,身上披着一层又一层的厚重戏服,脖子胳膊儿统统都包在里面,哪里能不热?

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小蒸笼子!

要不是燕玑的脸上出汗少,怕是这浓墨重彩的戏妆都要花成了一副奇形怪状的抽象画。

“笃笃……”

后台的卸妆室的敲门声响起时,穿着白单衣的燕玑正在取下头发上的点翠簪子。镜中人如诗如画,看起来面容艳丽得不可方物。

他放下簪子,对着镜子做出恰到好处的表情,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来自帝国的中年商客,慈眉善目,瞧着并不十分有帝国天下第一的傲气。

他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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