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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清洗好澡出去的时候，唐肆正在厨房里做东西。
餐桌上已经放了几样早餐，唐肆看样子在做烘焙，香甜的奶香味散得到处都是。
唐肆看上去也刚刚洗过澡，发尾还有点湿，带着隔热手套的时候，把袖口卷上去，露出骨骼清晰的腕骨，上面有一条很细的刀疤。
外面是这段时间以来难得的好天气，阳光顺着落地窗照射进来，像给唐肆的身体镀了一层金边似的，原本线条凌厉锋利的五官轮廓也柔和了很多。
穆清靠在墙上看了他一会，可能是觉得今天这个人很好看，决定走上前从后面抱住唐肆的腰，脸贴在他肩胛骨上。
唐肆是个体脂率很低的人，他身上的肌肉和健身房练出来的花架子很不一样，看着更瘦，薄薄的一层，却更给人一种力量感，甚至和穆清以前见过的，每天训练的军人差不多，摸上去硬硬的。
在穆清贴过去的时候，唐肆信息素的味道很神奇的到处都是了，好像穆清一碰他，唐肆就变得非常开心。
穆清发现这一点之后，偷偷抿起唇，抬起头看着唐肆，又躲开他的视线。
“你昨天晚上出去过？”穆清坐在餐桌上的时候，咬了一下唐肆给他烤的蛋挞，随意地对他问道。
唐肆切吐司的动作一顿，“听见了？”他问。
“昨天醒了一会儿。”穆清把食物放下，眼睛看着唐肆，“你做什么去了？”
唐肆的手指无意识在桌面上敲击，似乎在想怎么回答这句话。
正当这时，穆清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穆清你看新闻了吗？！”eviva的声音像利刃一样从听筒里刺出来。
穆清皱了一下眉，抬眸便看见唐肆站起身打开电视，里面正在播报一则车祸新闻，两车在盘山公路上相撞，轿车被烧成了金属架子，而新闻的标题正是：“陆怀瑾畏罪潜逃路遇车祸当场身亡”。
穆清的耳膜嗡嗡作响，定定地看着女主播涂着裸色唇膏的唇张合，eviva还说了些什么，穆清无法再听，挂点电话之后，很茫然地望向唐肆。
“还真不走运。”唐肆轻描淡写地说。
穆清看看他，又转头看着电视屏幕，样子看着有点呆呆的，“他、怎么……”
唐肆把刀叉放下，手托在下颔，食指搭在唇边，认真地看着穆清，“节哀顺变？”
穆清好像是被这句话惊醒，仓促地说，“不是。”
昨天之后，穆清就已经不打算再和陆怀瑾有任何关联，他要单方面地把他和陆怀瑾的一切画一个句号。
不只是离开陆怀瑾身边，也要停止厌恶他，要把这个人彻底删除。
他只是想不到陆怀瑾的死讯这么突然。
“葬礼想去参加吗？”唐肆垂下眼帘，不再观察穆清的表情，只给他添了一点热牛奶。
“不去了，没什么必要。”穆清说完这句话慢慢呼出一口气。
本来没什么胃口吃饭了，但是想到是唐肆辛辛苦苦做给他的，就还是重新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好好把饭都吃掉了。
唐肆用指尖摩挲着盘缘，毫无预兆地开口，“穆清，我不想骗你——”
在穆清跟他对视之后，唐肆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陆怀瑾在我那。”
穆清愣了一下。
“没死，在我那。”唐肆平静地重复，“我不可能让他死得那么容易。”
穆清沉默了很长时间，纤长的睫毛在下眼睑上留下一小片阴影，过了一会儿，才低声“嗯”了一下。
牛奶和吐司都放凉了，穆清将牛奶饮尽，偏过头看着电视里下一个播出的新闻。
房间里静得除了电视中传出的声响，就只有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
穆清没再继续问“不会让他死的那么容易”是什么意思。
“注意安全吧，我也不想再跟他有牵扯了。”在唐肆收拾桌子的时候，穆清只跟他说了这一句。
做完手术恢复期至少要半个月，穆清这段时间工作全部停掉，他也不想回应往他手机里打电话的人。
吃完饭之后就回到客房里面，趴在窗台上，出神地看着外面，有一只跑来跑去的，很像他小时候养过的小狗。
有小女孩在小狗前面跑。
“我可以进来吗？”外面的Alpha问。
穆清发出了一个音节，等唐肆推门走进来，他也没回头看。
“吓到你了？”唐肆对穆清问道。
过了好几秒钟，穆清很坦诚地说，“有一点吧。”
“再见面之后我也有想过，我们分开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穆清转过身，像闲聊一样对唐肆说，“我觉得你无论怎么样，你都不会是以前那个人了。”
唐肆平静地应了他一声。
“但谢谢你告诉我。”穆清说。
窗户开着一条小缝，微凉的风把窗帘卷起来。
唐肆忽然问他说，“我给你发过几封邮件，你看见过么
', ' ')('？”
“看见一张画，看完就把你拉黑了。”穆清很无情地对他说道。
唐肆却笑起来。
“知道你和陆怀瑾在一起了，我本来不想打扰你。”唐肆继续说，“我这些年拼了命的想要回来，但本来我再不甘心、再嫉妒他，也都还可以忍耐。”
“后来呢？听说他出轨的事？”穆清眨了下眼睛，频率比之前更慢，“觉得我过得不好，动了做救世主的心？”
穆清定定地看着唐肆，观察他的表情。
“再往前一点吧。”唐肆食指搭在自己眉梢，“跟你再一次见面，我发现我高估了自己。
“我有那么几秒想直接把你抢回来，让你重新属于我、做我的omega。”
“——我想切断你和陆怀瑾的所有联系，把其他alpha的气息全部洗掉，从头到脚都再次染上我的信息素，让你只能对着我笑，只能看着我，不愿意就锁在家里，哪都去不了。”
像他自己说的一样，唐肆看上去似乎真的动过这个念头。
他本来就是偏阴鸷凶狠的长相，只是平时披了一层衣冠楚楚、克制疏离的皮。
一旦皮被撕下来，就露出里面乖戾残暴的内核。
他说话的时候走向穆清，站到他面前，手覆盖在穆清颈后柔软脆弱的腺体上，信息素也充满进攻性，像利刃一样，瞬间刺穿萦绕在穆清周围那股柔软的柑橘味。
穆清抬起头，看上去毫无反抗之力，只有睫毛颤了一下。
但他看着唐肆的脸，却一点都不害怕。
因为唐肆实际上什么都没做。
唐肆自然也清楚这一点。
他低下头，看着穆清的样子，突然露出了一点难过的表情。
穆清的瞳孔颤了一下。
他被苔藓的味道包裹着，像一具坚韧的，能够带给他安全感的外衣，苔藓本身却挤压在一起。
穆清能够想清楚陆怀瑾只爱他自己，没有一步步落到陆怀瑾的圈套里，很大一定程度上是因为他知道，怎么样才是真的被爱。
以前是宁愿自己节衣缩食，冬天去餐厅打工弄得手上都是冻疮，也要实现穆清任性的，想要情人节玫瑰的愿望。
现在是宁可精神和身体上的痛苦都施加在自己身上，也不会伤害穆清。
“哪就那么好啊。”穆清被唐肆抚摸脸颊，很小声地说，“这几年追你的omega肯定很多。我们才在一起多久，我以前还天天欺负你，也一点都不懂事。”
“你给过我的比你自己以为的更多。”唐肆忽然很故意地说，“而且我又残废又阴险，哪有人愿意要我？只能盼着前任看看我，希望他大开恩典，让我再谈一次恋爱。”
穆清小幅度地翘了一下唇角。
唐肆的手穿过穆清的发丝，拇指按在他的耳垂，俯下身亲吻他。
穆清乖乖闭上眼睛，张开嘴任唐肆吸吮他的舌尖，他顺着唐肆的力气躺在床上，抬手抱住alpha的腰。
“你不去上班啊。”一个吻结束，穆清气喘得不太匀，轻声对唐肆问道。
“我现在没有更重要的事。”唐肆把穆清的头发往后捋，露出光洁的额头。
穆清眼梢发红，氤氲着一点水光，在朦胧的光线下，长相是看着让人心惊的艳丽。
“真漂亮。”唐肆看着穆清的眼睛，低声说。
这句话有很多人说过，但是穆清现在心脏却瞬间加速，空气中柑橘的味道都甜了许多。
穆清把脸偏到一边，任凭唐肆亲吻他的脖颈，呼吸也急促起来。
可是过了一会，穆清的眨了眨眼睛，主动把手伸进唐肆的衣摆，抚摸他的腰腹和脊背。
Alpha的阴茎直接硬邦邦地抵在穆清大腿内侧。
“你好多疤。”穆清指尖戳在唐肆心脏旁边的位置，那里有一个有明显凸起的枪疤，距离心脏只有一寸远。
“刚出去那几年不太好活，什么都做过，受了点伤。”唐肆含住穆清的耳垂，呼吸扫在omega耳廓上，“后来又活了几年，运气不错，终于有办法回来做想做的事情。”
穆清安静地听他说话，没有仔细问他“不太好活”是具体指什么，也没有问他用简单一句“运气不错”一笔带过了多少。
他仅仅抚摸唐肆的身体，像数他身上的疤似的，从这里摸到那里，最后发现唐肆的上身就有十几个曾经深可见骨的伤口。
“不想走的。”
唐肆手撑在穆清身边，直视着穆清的眼睛，这个问题横亘在他们之间，唐肆终于主动提起。
“我有这么好的男朋友，我也不算死脑筋，哪怕不能大富大贵，拼命一点我们也能有好日子过，可惜没有让我选。”
穆清抬眸看着他。
“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我爸很喜欢赌，毒品什么的也碰。后来也不知道是偷了什么东西被人杀了，但东西没找到。那些人怀疑在我身上，我国内没法再呆，只能被偷渡到国外，以前没别的办
', ' ')('法。”
穆清很久都没说话，半晌才应了一声，忽然把脸埋在唐肆颈窝。
唐肆抹了一下穆清的脸，“我没有想对你卖惨。”
他哄穆清开心一样说，“以前你跟我在一起，连玫瑰花都不舍得让我买，哭着要去退。现在也算不用再受苦，喜欢什么我都能送给你，你自己工作也很顺利，什么都好了。”
“以前我也不觉得苦。”穆清轻短地说。
“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几年。有妈妈，有你，有小狗，我什么都有。
“我以前就总在幻想，跟你一起上大学，毕业做最普通的上班族，我们努力攒钱买房子，有一个小朋友，好好养大他。
“就够了，我从不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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