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咬牙问:“知道还不快滚?”
对面那姑娘却伸出手,虚虚一握,凝出了一柄寒冰灵剑,淡声道:“一炷香,够了。”
他恐惧的退后一步,问:“什么够了?”
她冲他笑了笑:“大概是杀人后逃走吧。”
张栾瞳孔一缩,本能的意识到恐惧,飞快的往后退去,云冉冉却捏着长剑,一个闪身便冲到了他面前,提剑便刺他胸口。
张栾修为根本无法同这姑娘相提并论,一瞬间便被压倒性的灵压困在原地,那柄剑毫不留情的扎进了他的胸口。
剧痛一瞬间传来,张栾无法控制的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参加祭奠的人和围观的百姓都吓坏了,一时间人仰马翻。
张栾身上的水灵根开始疯狂运转,大量的治愈之力飞快的修复他身上的伤口,而他刻在血契中的护身符也在这时候开始燃烧。
云冉冉清清楚楚,不出一炷香,沈汐就会带着逍遥宗的人来救他,那时候,想杀他,机会就十分渺茫了。
云冉冉毫不犹豫的抽出灵剑,再次往他身上刺去。
一边刺一边大声道:“ 诸位,张栾身上的水灵根是翠枝的,他假意生病,同大夫串通,要翠枝拿水灵根救他,翠枝就剖开了自己的心,给了他。”
“可他却嫌弃那转移到自个儿身上的水灵根作用不大,又要翠枝替他买启灵丹,启灵丹也买了,他却依然不满足,要用翠枝的血喂养自己身上的水灵根,终于彻底激活水灵根后,便将毫无利用价值的翠枝杀了。”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四散逃跑的人听到她这话儿,却根本没当一回事儿,有人道:“你别胡说了,有什么证据么?”
云冉冉想,那自然是没有的,串通的大夫被张栾杀了,翠枝死前一年都被张栾锁在家里无法见人,尸体也早被张栾处理过。
没有证据,没有任何能证明她情意和委屈的东西,她的那些惨烈,此生都无法为外人所知。
只有她一双眼睛,看到了她歇斯底里的求救。
她知道真相说出来无人会信,即便怀疑也会被沈家压制。
院子里挂满了白布,地上散落着跌落泥泞的花儿。
她轻声道:“所以不是说给你们听的。”
她仰脸看向棺木。
“我是说给你听的。”
“你那腔情意和悔恨,除了你自己之外,还有我知道。”
“会为你报仇,所以,别怀着怨恨走,好么?”
那逐渐鬼化的白影蓦然一顿。
翠枝在失去神智的那一刻,好像忽而听到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她将自己从愤怒边缘拉回来,看见了那个不认识的小女孩,她望着她,眼泪在这一刻汹涌而出,随后用力点了点头,开始努力控制自己的怨气,魂体上的裂缝逐渐变浅,鬼火亦不再吞噬她的魂体,一点一滴的缓慢从她身体中抽离。
云冉冉收回目光,长剑已经再次刺入了张栾的身体,张栾再度惨叫起来,她快速将长剑从他胸口拔出,鲜血飞溅,将张栾的衣衫染得一片血红,他眼里的神采飞速消失。
张栾就要死了,可就在这个当口,一柄长剑带着飒飒风声,刁钻的刺了进来,她不得不退却避开。
抬头一瞧,刺她的是个姑娘,身着逍遥宗的常服,这应当就是沈汐。
一炷香时间到了,张栾的救援到了。
那沈汐逼退她后,立刻将张栾扶起来,往他塞了数颗丹药,张栾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身上的伤口也开始缓慢的愈合。
云冉冉眼眸一压,被救活了,可惜。
就在这时,心中蓦然产生了心悸之感,紧跟着可怕的威压陡然降临,压的她身形一阵不稳,甚至踉跄了几步。
有大人物来了。
抬眼见,几名逍遥宗的长老便齐齐出现,沈汐抱着张栾,哭喊道:“齐长老,快杀了这个疯婆子,她竟对我张郎做出这种事,决不能叫她活着出去。”
齐长老不屑的看了一眼云冉冉,抬手便将灵力打入张栾体内,护住他的心脉,道:“汐儿别担心,有我们在,绝不会让这种小杂鱼伤了张栾。”
云冉冉被灵压压制的有些难受,这几位长老的修为都不低于青云,这让她有些痛苦,不过自从她收下无为的佛骨,修为比从前强上不少,若是逃走,也不成问题。
她立在原地,没有动。
仰脸朝棺木上看去。
翠枝找回了自己的细微理智,正哭泣的看向她,她挣扎在怨恨与救赎之间,痛苦的神魂割裂,却定定的望着她,眼神哀求,像是在说,你走吧,别管我了。
宿命就是这样可怕的东西。
付出一切,牺牲一切却什么都换不来,沦落到最终还要化为无神智的鬼物。
神也难救。
她攥紧了手中剑。
吃些苦,也不是不能杀。
张栾如今被丹药吊着小命,只要她能突破这几位长老的防线,再刺他一剑,他必死无疑。
但是这几个修为都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