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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熠见柳烟手里还抱着琵琶,一言不发,整个人似乎很是紧张。他便开口安抚道:“柳姑娘的乐技高超,在下有意与姑娘结交,还请姑娘不必拘谨。”
柳烟还是怯生生地瞧了他一眼,但语气倒是松了几分,“公子谬赞了,小女子只是献丑而已。”
沈熠认真地看向她,“柳姑娘不必谦虚。姑娘的琵琶声似有昔年白乐天《琵琶行》中的意境,虽然曲调欢快,可其中好像夹杂了一丝惆怅与悲伤。”
“公子好耳力。”
柳烟拨动了一根弦,“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刚刚在台上想起了一些事,故有感而发罢了。”
“我亦有所思,我亦有所感。”沈熠负手,“如遇知己,愿倾谈。”
柳烟抹起嘴边浅浅一笑,“愿与君谈。”
柳烟笑起来脸颊边有小小的酒窝,让人心生好感,此时她眉梢间尽是灵动,看起来才像是个十几岁的少女。
沈熠也回之一笑。
沈北丘在一旁打趣道:“阿奴还说不来,要不你怎能遇上柳姑娘这样的知音?”
……
“三十号,顾晓。”
老鸨的声音传了过来。
楼里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有人将烛火都吹灭了。
今夜的月色很美,月光透过窗檐泄露满地。像是洒上了一层清晖。
脚步声渐近,一人踏着清辉而来。
他身着锦绣红袍,衬得肤色愈发雪亮。红与白在一瞬间形成鲜明的视觉冲击。
清冷和艳丽在他的身上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二者丝毫没有矛盾。
堪称是人间绝色。
霎时间,时间像是都静止了。人群中原先杂乱的谈论声也逐渐消失。
他抬起头,眉目间秋波流送,眼角下一颗泪痣平添几分魅惑。
“在下顾晓。感谢各位爷今日的捧场。”
美人一开口,大家才反应过来,这顾晓,是位实打实的男子。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在本朝,断袖之风同样盛行。只是醉香楼先前几乎是没有男子参与花魁比赛的。毕竟大多数男子的容貌还是比不过女子的,再者男子又怎能如女子般千娇百媚?
不过今日一见,这顾晓,确确实实是人间绝色,将之前的女子都艳压了下去。
而此时的沈北丘从顾晓看出来就一直盯着他看,没有说话,脸色也不大好看。
沈熠注意到,想问问沈北丘怎么了?可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到沈北丘问他身边的柳烟,“柳姑娘,这个顾晓,是什么时候来的?”
柳烟偏过了头,仔细想了会儿:“好像就是两三个月前吧。当时他身边还有个老嬷嬷,是他的养母来着,病得很重了。他身上没钱,是鸨妈妈把他领回来的。鸨妈妈给了他钱,他便卖身在醉乡楼里了。”
她又补充道,“本来醉乡楼是不收小倌的,可他长的很好看,就收了。”
这听起来就是一个没什么特别的故事,但沈北丘听完后,眉头皱得更深了。
沈熠顺着沈北丘刚刚的视线向下看,楼下的顾晓仿佛感知了到他的视线,突然抬起头。
猝不及防,沈熠与顾晓的视线对上。
顾晓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勾唇一笑,只一眼,就叫人要溺毙在他的眼神中。
然后顾晓又很快收回来视线。
沈熠还愣在刚刚那一笑里,只觉得有些无由来的烦躁。
沈熠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瞧人神色的本领早已炉火纯青。
那人,明明是对他嘲讽的一笑。
这边沈北丘却沈熠招手,“阿奴,等会你来竞价,无论如何,都要把顾晓给夺下。”
沈熠讶然,不过他还是点头道:“是。”他从来不会过问沈北丘做事的缘由。沈北丘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不过看刚才的样子,恐怕是那个顾晓有什么问题。
顾晓此番跳了一支舞,是本朝着名的《入阵曲》,舞姿倒是优美,可并不算得上是上乘。
一舞完毕,老鸨开始竞价。
“老规矩,各位爷,价高者得。”
气氛活络,竞价者比原先几乎多了一倍。
老鸨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人急匆匆地喊道:“五百两!”
“六百两!”
“八百两。”
“一千两。”
叫价到这,场上已经沸腾起来。这已经超过了之前的所有女子的价格。
有些人开始知难而退了。毕竟一晚豪掷千金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一千两,还有更高的吗?”老鸨兴奋地喊着,脸色满面红光。
沈熠敲着桌子,慢条斯理道:“两千两。”
台下人群哗然,炸开了声。这凭空冒出来的男子如此大手笔?那可是两千两啊!
在场的大多都不太认识沈熠,他常年在外办案,与这些京城名流结交得不多,因此人们大多只听过他的名字却没见过本人。
', ' ')('周围的视线纷纷向沈熠投来。他则面色如常,毫无表情,丝毫不在意他人视线。
其实沈熠绷着脸的时候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冷了下来。
大家看到这个面色冷峻的男子,好奇心渐重。有一些人注意到了他身后的沈北丘,顿时就明白了。原来他是沈北丘的养子,北镇抚司沈熠。
沈北丘的名头京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作为当朝唯一一个外姓王爷,权势滔天,活脱脱就是一个绵里藏针的笑面虎,这下谁还敢与沈熠争?那可是他唯一的养子。
于是大家都悻悻作罢,叹息而归。
“两千两,还有比这位爷更高的吗?”
全场静默。
就在大家以为今夜沈熠会抱得美人归时,一道声音打破平静。
“三千两。”
一石激起千层浪,方才的安静瞬间被打破。
沈熠从刚才就知道,这场里的人就算没认出他,估计也认出了沈北丘,给他们那些人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和沈北丘抢人。那么现在这个叫价的人,就是故意来找茬的了。
沈北丘闻言也是眸色一暗,旋即又是朗声笑道:“想不到连九王爷也对这个美人感兴趣。”
此言一出,全场更是哗然。一个镇北王一个九王爷,都是他们惹不起的人物。
“没有人能对美人无动于衷。”那边的人悠悠地答道。
“想不到一个小小的醉乡楼竟是卧虎藏龙,连九王爷都大驾光临。”沈北丘笑道。
“好说好说,沈王爷不是也来了么?”那边的声音懒懒地传来。
沈北丘微微一笑,“九王爷说笑了,沈某是陪着义子一起来的,这美人,自然也是我义子看中的。”
九王爷与他义夫的关系,沈熠再清楚不过。当今朝内,他义夫与九王爷二人的势力正斗得不可开交。
“美人可多得是,沈小公子今晚想要什么样的在下都包了,只是将这顾晓让与本王可好?”
沈熠开口,“九王爷言重了。在下无福消受九王爷的心意。况且沈熠早就爱慕顾公子许久,今夜就是专门为他而来,还请九王爷看在沈某一片痴心的份上,成全沈某。”
虞子期来了几分兴致,“哦?我可是不知道沈小公子居然喜欢男人,该不是为了这个美人而捏造的谎话吧。”
“沈熠不敢。”沈熠顿了一下,“自在下之前在醉香楼见过一次顾公子后,就念念不忘。在下对顾公子的感情,丝毫不假。”
“哈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虞子期拉开包间的帘子,露出一张俊朗的脸,正视沈熠,“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让顾公子自己选择。若是顾公子对你也有意,那本王也算是成全了一番美事。但若是顾公子不愿,沈小公子可不能再和我争了,如何?”
“自然是好的。”沈熠朗声回应道。
“好!”虞子期开口,对着还在台上的顾晓说:“请顾美人给个答复。”
顾晓神情冷淡,连看也不看虞子期一眼,转而注视着沈熠。
“我选沈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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