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算季竟遥在,她还是没什么安全感,不过温素嫻亲口约见,她不去也得去。
「那好吧,麻烦季总一定、务必、尽快赶回来,兴许还能给我收个尸。」
「不会的。」他主动收起碗筷,端到厨房洗洗涮涮。
夏寧看着他一系列动作,真怀疑眼睛是不是出毛病了,堂堂季雫集团接班人给她刷碗,不真实,但很爽,哈哈哈...
夏寧趁机把报告敲出来,差不多十一点多才收工。
一转头,季竟遥还在房间,顿时打起十二分警惕心,「你赶紧回家,我这不留宿。」
「家里现在应该已经都睡了。」
夏寧大眼睛盯着他,「季总是在跟我说笑话吗?」
季竟遥冷淡道:「好笑吗?」
夏寧摆摆头,岂止是不好笑,根本就是在扯谎,季家大少爷回家,难道管家会说:已经宵禁,请少爷在路边将就一晚吗?
两人面面相覷,夏寧很诚恳地说:「我明天有工作,必须要睡个好觉。」
而季竟遥也非常真诚地答:「我可以沙发,但是这么冷的天,要给床被子。」
「成交。」
夏寧关上电脑,跑进卧室,拉开衣柜,从里面抱出一床被子扔给他,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季竟遥把被子往沙发上随便一铺,转头进卧室。
夏寧挡在门口,「你要干吗?」
「我洗个澡。」
「洗澡可以,但不能光着身子。」
他压唇忍笑,「你的意思是我穿着衣服洗?」
「当然不是,你不能像上次那样不穿衣服到处走。」
「那我穿什么?」
夏寧苦恼皱眉,「要不然,你给你助理再打个电话?」
季竟遥直接当着她的面拨通助理电话,要他送来睡衣,和明天早上要穿的西装。
此时此刻即将十二点,夏寧能想象到睡梦中接到领导电话,然后在严寒冬夜里狂奔的悲惨模样。同是打劳工,她有点后悔,也对这位不知姓名的助理深感抱歉。
不过很快她的歉意就被即将要见温素嫻的恐惧所代替。
一个噩梦从闭眼开始到睁眼结束,是一种好不容易死去,又绝望復活的感受。以至于她早上看到季竟遥的时候,总有种大仇未必的仇恨情绪。
如果不是他,她就不用去见温素嫻了....
毫不知情的季竟遥亲切把她送到公司楼下,然后扬长而去。
夏寧一上午都沉浸睏倦和怎么面对温素嫻的恐惧里。
这感觉就是一个怕疼的小孩小时候经常打针,后来只要见到穿白大褂的医生都会心里发怵。
李然昨晚聚餐喝多了,来公司是十一点多,估计是没彻底清醒,看夏寧的眼神仍是迷离的,「寧儿,那手錶值钱吗?」
夏寧脑子一卡,「值钱,超级值钱。」
李然一听不对,「值钱他还管你借钱,不会是赃物吧?」
夏寧察觉到他说话吐字不清,倒杯水,扶他老实坐在椅子上,「你就不用操心了,昨天谢谢你。」
「不用谢,朋友就应该拔刀相助。」李然把纸杯里的白水喝出洋酒的感觉,晃着说:「说真的,他跟季竟遥长得真的太像了,昨天我指着他的时候,差点吓得没尿裤子。」
「呵呵,我还真没看出来。」
手指头都快戳季竟遥脸上了,她都没敢这么做过,真是福大命大。
「寧儿,你老实告诉我,你谁谁都看不上,是不是喜欢他?」
「嗯?」夏寧瞪眼,摇头否认,「你可别乱说。」
「不用骗我。」李然一副什么都懂的表情,「你的薪水不都花在租房子上面了吗,怎么可能有钱借给他,肯定是喜欢他,不然为什么要打肿脸充胖子。」
「越说越离谱,我还要工作,你自己坐着醒醒酒吧。」
夏寧回到工位上,李然不依不饶,在她耳边不停絮絮叨叨,比六十岁老太太还要烦人。
...
转眼就到温素嫻约她谈话当天,夏寧从穿着开始烦乱,然后到称呼、行动,在家练习好多遍才敢出门。
以前上学考试都没这么紧张,心一直卡在嗓子眼没下来过。
到季家之后,阿姨直接引她上楼,偌大的书房里只有温素嫻一个人,但强大的气场足以覆盖到每个角落。
夏寧稳住慌乱的心,走过去,「伯母好。」
声音都是抖的....
温素嫻站在书桌前提笔写书法,砚台旁搁着新拆封的墨锭,桌角有个名贵圆润的白瓷小香炉,跟她白色无领对襟衫正相配,也是这房中唯一的两个明亮色,其他物件连同夏寧的心都是沉暗色。
「坐吧」温素嫻收笔,「你送的这个松烟墨真不错,从哪里弄来的?」
「额...从一家百年墨坊...」
温素嫻望着她笑笑,「寧寧,你根本不会撒谎,这么好的松烟墨,以你现在的财力,买不起。」
「对不起伯母,我不是故意要欺骗您的。」
「没关系,是竟遥买的吧?」
夏寧点头,手心不停冒冷汗。
这时家里阿姨端上茶和点心,放在书桌正前方的茶几上,又默默退出去。
温素嫻放下毛笔,握住夏寧冰凉的手,「过来坐下,尝尝我最近很喜欢喝的一款茶。」
「谢谢伯母。」
夏寧坐在温素嫻对面,除了心跳的厉害,连头发丝都不敢乱飘,真真卑微到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