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疏月静静地凝向他,皇帝也正凝着王疏月。
他眼底有如篝火般炙热的情绪,但却隐而不发,只有嘴角不自觉上扬地弧度,曝露了几分他对她的认可和赞许。
“你还站着干什么,宴也进了,等着请罪还是请赏。”
“请罪。”
“王疏月,功过相抵,你的罪朕恕了。去吧。”
“谢皇上恩典。”
说着,她向皇帝蹲了一个福,又望了自己的父亲一眼。
王授文双眼却通红通红,一直目送她转身,弯腰穿过帘门,走到外面去了。
一时之间,他似乎是看到了故去吴灵。当真是血脉传承。
王疏月,不愧是她的女儿。
王授文心中感慨有万千之多,说不上是欢喜还是遗憾,又或者是惭愧,眼泪迷了眼,他也不敢在抬着眼。借饮酒之际垂了头。
王疏月走到门口,却看见大阿哥吊着胳膊,站在风口处。
她连忙蹲下身,将那弱小的身子搂到怀中。
“你怎么来这儿了,吹着风了吗?”
“没有。”
柔软温柔的一只小手楼住王疏月的脖子
“儿臣让梁公公带儿臣过来的,儿臣想看和娘娘还有皇阿玛,给儿臣报仇。”
“傻孩子,手还疼吗?”
“不疼了,和娘娘,儿臣想吃您做的茯苓糕,您都好久没给儿臣做了。”
王疏月捏了捏大阿哥的脸。
“好,我们去做茯苓糕。”
说完,又对梁安道:“替大阿哥拿了厚衣过来吗?”
“哟,大阿哥跑得急,奴才追他出来了,没顾上。”
正说着,却见后面走来一个女人,手上正托着一件大毛的氅子。她见了王疏月,蹲身行了一个礼,将氅子呈了上去。
王疏月接了过来,“还没又见雪,这个倒是厚重了些,不过也无妨,和娘娘裹着你回去?”
“不要,皇阿玛说了,和娘娘您手上有伤,要儿臣不准闹您抱我。”
“还是奴才来抱大阿哥吧。”
说话是那送衣来的女人。
王疏月站起身向她看去,她生着一张圆脸,看起来到不寡丧。
“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是金翘。”
“哦,你是张公公的本家的那位姑娘吧。”
“是。”
“好,抱得时候仔细些,大阿哥的手才接上,仔细别压着了。”
“是,奴才明白。”
大毛氅子裹着大阿哥,瞬间就只露出了两只眼睛。到显得可怜兮兮的。
“是没吃东西?”
梁安回道:“主儿一走,大阿哥就过来了,这会儿还真是什么都没吃。”
王疏月拨了拨他眼前毛儿。
“饿了吧。”
“嗯。茯苓糕茯苓糕。”
“好好好。”
说完,对梁安道:“走吧,先回去让人给大阿哥做些吃的。”
这正要走。谁知,何庆却追了出来。
“和主儿您慢一步,万岁爷啊……让您候着他。”
大阿哥嘟起了嘴巴。
何庆看着大阿哥的模样,又想起皇帝的表情,忍不住想笑,这父子两也是有意思,王疏月就这么一个,怎么切两半给他们。好在大阿哥再童言无忌,也不敢惹他的老子,把头往金翘得怀中一埋,闷着不说话了。
“先抱大阿哥去吧,别饿着他。”
“是。”
王疏月回头望向大宴的营帐,那边的宴也快散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杀了人,风里有一股十分粘腻的血腥味,王疏月扶了扶头上松坠的簪子,站在月下静静地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