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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得灿烂 第17节(1 / 1)

“还可以。”其实在听到荆璨的问题时,他就已经猜到了荆璨的请求。但此时他还是笑着答了这么一句,然后等着荆璨主动开口。

他可以走近荆璨,但在他走近之后,荆璨也要从乌龟壳里探出脑袋,哪怕只是小小的一截。

“那你,想不想参加比赛?”荆璨说,“我想要那个网球,可是我不会开车。”

“哦……”贺平意拖着长音,假装思考,顺带仔细瞧了瞧那个让荆璨如此渴望的网球。

见他不回答,荆璨有些着急,把话说得更清楚了:“我想让你帮我。”

“帮你赢么?”贺平意问。

荆璨点点头。

贺平意看着他,沉默两秒:“那我有什么好处?”

这样的问题,荆璨答不上来。他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能给贺平意的好处。

见他不说话了,贺平意作势又要走。

“都可以,”荆璨急到已经微微躬身,两只手抱着他一只胳膊,不让他迈步,“你说。”

“我说?”贺平意笑,“我说什么你都答应?”

“只要能做到的。”

“好,”目的达到,贺平意不紧不慢地说出了自己的条件,“如果我帮你赢到了,我要你诚实地回答我一个问题。”

就这样,原本说自己不要参加的贺平意,带着自己的委托人,到报名处报了名,搞得随后赶来的王姓兄妹惊呼不已。

贺平意拿到的号码是七号,荆璨最喜欢的数字。荆璨把那个红色的号码牌扣在手心,在离开入场大厅前,又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网球。贺平意随手捏了他脖子一下,嘴巴几乎要贴上了他的耳廓,他小声说:“别看了,会赢的。”

比赛将在十分钟后开始,而从看着贺平意报名,到此刻站在看台上看着贺平意准备上场,荆璨始终都被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包围。

这是第一次,有人帮他实现梦想。就好像这么多年以来,别人都在告诉他,如果你想要吃一颗苹果,那你就必须要自己种一棵树。他也一直是这样做的,但是贺平意今天却答应了帮他种一棵树,然后送他那一颗苹果。

广播里在通知各位选手到位,贺平意把帽子摘下来,扣到荆璨头上,转身往下走。帽子没盖正,帽檐下滑,遮了荆璨的眼睛。

虽然不是什么正式比赛,但年轻人成群的地方,热闹劲永远不会差。几乎每个来比赛的选手都有几个亲友团的人,广场上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加油声,各式各样的欢笑声,人们变着花样比口号、比嗓音,毕竟在这群平均年龄不到二十岁的人眼里,输什么都不能输士气。

作为一个多次参加爱豆应援活动的人,这点小场面王小衣心里是真的没在怕的。她看了看周围,把手当成扩音喇叭,扯着嗓子喊:“平意哥哥加油!”

王小伟听了,也跟着起哄:“平意哥哥加油!”

贺平意停下来,回头,皱着眉看着这俩活宝笑,然后他想到了什么,又把视线放到荆璨身上。

荆璨愣了愣,转头,发现王小伟和王小衣也在看自己。

“荆璨哥哥,该你了,”王小衣友善地提醒,“快,保持队形,我还有下一波。”

该他什么?荆璨闪了闪身子,平意哥哥加油么?

因为刚才那洪亮的两嗓子,周围不少人都在往这边看。荆璨努力地想要张嘴,可死活就是出不来声。

他把目光投向贺平意,见他正看着自己笑。

耳根、脖子都开始发烫,这样等了一会儿,前方的贺平意抬手,朝他招了招。

荆璨小跑着过去,停到他跟前。

贺平意低头问他:“喊不出来?”

“嗯。”怕贺平意误会,荆璨赶紧解释,“我想给你加油的,但是我不习惯这种方式。”

“嗯,”瞧见他认真又严肃的样子,贺平意忍着笑,点点头,“那你小声说。”

荆璨立马说:“加油。”

贺平意摇摇头:“怎么还偷工减料?他俩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话一出,荆璨也明白了贺平意就是故意逗他叫“平意哥哥”,可谁让这是他求贺平意参加比赛的呢。

他抬着眼皮,看了贺平意一眼,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把目光挪开了。

“平意哥哥加油。”

荆璨的声音不大,但是给贺平意听来,感觉好像比刚才那两声加起来都有动力。

总算完成任务,荆璨舒了口气,以为过关了。可没想到他刚要转身,就听到王小衣和王小伟一起,用比刚才更大的声音喊:“平意哥哥大胆冲!三小天鹅永相随!平意哥哥没在怕!宇宙无敌第一霸!”

荆璨:“……”

看着荆璨脸上的神色一变再变,贺平意乐不可支,觉得今天这场比赛真的是值了。

等王小衣终于结束了她带领的应援活动,荆璨已经因为对着贺平意复述了太多莫名其妙的口号而脚下绵软,连正常说句话都跟要缺氧了一样。

第二十章

广场里的场地没有那么大,比赛路线是在高级赛道跑满三圈。这场比赛最终成为了荆璨记忆中不能被遗忘的存在,属于贺平意,也属于他在这座小城的时间。但其实比赛本身并不激烈,因为似乎从哨声响起时便胜负已分,毫无悬念。贺平意冲在第一的位置,顾时在第二,如生活中大部分时间的主旋律一样,电影里喜欢安排的弯道超车并没有发生,也没有尾部人员振奋人心的逆袭,没有最后一刻的反转,该赢的赢,该输的输。唯独当贺平意冲过终点时,趴在栏杆上观看的人发出的欢呼声是和电影中类似的热烈。

贺平意下了车,一片光彩流动的背景下,他像曾经运动会时那样,举起手臂,朝荆璨竖起了一根手指。

但荆璨并没有如同当时运动会时那样给他回应,也没有同王小伟他们一样欢呼呐喊。他在帽檐下将眼睛睁到最大,下嘴唇也已经被咬得发痛,他如同从前那么多年里一样,在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与思想。

但或许是方才赛场上引擎的轰鸣声过于激烈,现在的观众席亦满是热烈的声响,思想和情绪在这样的环境里实在太过于动荡,当比赛接近尾声、贺平意即将到达胜利时,他似乎已经不再能束缚住心里的那股渴望。

渴望,当脑海里出现了这个词的时候,荆璨就知道自己要失控了。

一直绷着的神经恍若突然断掉,视线中那个朝自己举着一根手指的贺平意越来越模糊,荆璨忽然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对周遭的感知也渐渐变得迷幻不清。没防备的,在本应随着故事走向高潮之时,他再一次被强烈的孤独感包围,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汹涌。

掌心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微微的疼痛感刺得荆璨低下头。摊开掌心,荆璨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将栏杆攥得太紧,老旧的栏杆又经历了太多的风吹雨淋,剥落的漆皮一片片地贴到了他的掌心上。

荆璨抬手,想要把漆皮拂掉,可不知什么时候浸出的汗液已经将漆皮牢牢地束缚在手心,任凭他怎么扫都扫不掉。

很久以前他就发现,自己会突然陷落到一种极其低落的情绪中,这种陷落是没由来的,就好像是他好端端地在画着一条线,这条线本应该平稳连续地穿过琐碎寻常的日常,但他手里握着的那支笔却总会突然没了墨水。线条突兀地断在那里,而他则像是凭空消失,和万物都失去了联系。

他的心底会突然变得空落,哪怕周围满是人,甚至哪怕自己正在和别人交谈,他也会在那一刻有一种自己和其他人并不在一个空间的错觉。如同被裹到一个灰色的氢气球中,越飞越高,眼看着自己和周围的世界分隔开,却找不到解救自己的办法。

这不是他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孤独,而往常每一次,除了觉得周围像是死一般的寂静之外,荆璨其实并不害怕。他习惯了这种安静,也习惯了不对外界的人和事做出反应,所以对他来说,他只需要静静地等待这种孤独感消散就好了。

可这一次,荆璨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慌张。因为他知道这次他没有恢复的时间,刚刚为他赢得了胜利的贺平意马上就要来找他,他必须在他来之前变成开开心心的样子,然后和他一起去领奖。

他搓着自己的手掌,想把那些顽固地赖在自己手上不走的脏东西搓掉,同时他也努力地回想所有自己认为珍贵的人和事,试图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的喜怒哀乐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来。可直到手掌红成一片,他还是没能做成任何一件事。

脖子被人掐了一下,是荆璨熟悉的手法和温度。他僵在那,在没有更好解决措施的情况下,只能勉强将嘴角收紧,尽力地做出轻松愉悦的表情,才转过身去看身后的人。

“又发呆?”贺平意看上去很高兴,他弯起食指,轻轻敲了下荆璨的帽檐,“答应你的做到了,走了,去领奖。”

荆璨被贺平意揽着肩膀往外走,他看向路过的每一个人,却好像都看不清他们的脸。直到快走到场地的入口大厅,他看到一个年轻男人正倚着栏杆站着,静静地注视着他。

许何谓。

荆璨的脑袋在那一刻变成了空白,原本平静无波的心底也像是翻了天。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荆璨忽然脚踝一歪,然后没有任何缓冲,一条腿直直地跪到了地上。贺平意吓了一跳,尽管已经用最快的反应速度去捞荆璨,却还是没能阻止他摔倒。

荆璨低着头,不敢再往许何谓站着的方向看,他不明白许何谓为什么还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明明他们已经很久没见过,明明他已经离从前的生活轨迹那么远了。在那一瞬间,太多的预料之外汇集到一起,一下子冲乱了荆璨引以为傲的自我克制。

“怎么回事?”贺平意慌忙蹲下来查看他是不是受伤了,却发现荆璨的眼睛始终木楞地盯着地面上的一个点。他的眼睛掩在帽檐的阴影下,又有一层镜片遮着,本该是不显眼的,可那里面积累的湿润太惹眼,使得贺平意一下子愣住。

“怎么了?”他以为荆璨是痛的,情急之下,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想扶他起来,又不知道他到底摔到什么程度,不敢随便动他,只能不断地重复询问。

“很疼么?你自己感觉骨头有没有事。”

荆璨没有回答他,而是一个劲儿地在深呼吸。他依然盯着地面上的那个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的点,眼眶越来越红。他的呼吸很夸张,像是一个濒临死亡的患者,在最大限度地去汲取周围的氧气。在这样嘈乱的环境下,贺平意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他大口大口用嘴巴喘息的声音,感受到他胸腔过于剧烈的起伏。

“荆璨,别吓我。”

贺平意哪里见过这样的荆璨,他在他面前永远是软软的,笑也是微笑,不开心也只是将唇抿成一条线,或者眉头微微隆起。他从来没有大喜大悲的情绪。

搂着荆璨的上半身,贺平意用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想要让他将注意力分给自己一些。

“荆璨,看我。”

周围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他们两个,也有好心人上前来询问是不是需要帮忙,贺平意感受到了荆璨身体在越来越明显地颤抖,他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只能用自己的身体尽量多地挡住他的脸,最后几乎将他整个脑袋都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不远处,原本在和温襄赢聊天的王小伟带着王小衣跑过来。两个人脸上均是一脸关切,贺平意在他们开口之前冲他们摇了摇头,示意他们先去入场处的大厅等。

怀里的人还在抖,贺平意低下头,一边轻轻拍着荆璨的后背,一边在他耳边不停地告诉他放松一些,不要紧张。

这场单方面的对话持续了很久,久到贺平意已经想不到更多安慰的词语,只能一遍边叫着荆璨的名字。

荆璨终于不再像刚才那样剧烈地喘息,还伸出一只手,握住了贺平意扶在他肩上的手腕。

他皮肤白,连青色的血管都看得清楚。在精神高度紧张的情况下,贺平意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腕上究竟承载了多少力,反而是看到荆璨手背与手腕上暴起的青筋,以及他紧绷着的肩膀,才让贺平意感受到了他到底用了多少力量拉住自己。

怀里的人抬起了头,眼泪一直在那双眼睛里打转,但被主人压抑着,始终没敢流出来。

“贺平意。”

这一声叫得贺平意心头一颤,疼得发紧。荆璨的嗓子是哑的,像是森林里迷路又找不到水源的小鹿,在濒死的时候,向着生命发出了最后微弱的一声。

“我在。”

荆璨看着贺平意,连嘴角都在颤。

“你刚刚赢了。”

贺平意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住自己心里的不安与焦躁,点了点头。

“对,”贺平意说,“我们这就去拿奖品。”

荆璨的嘴巴一直在动,像是在强忍着喉咙的酸涩感,又像是在酝酿什么重要的话语。等了很久,荆璨才轻声说:“谢谢你,我很开心。”

荆璨定神,努力地想做出一个能配上这句话的表情,可内心的恐惧、无措已经快要将他拖入无底的黑洞,他先前在贺平意的怀里就是在尽可能地找一个平衡点,让自己起码能够保持表面上的平静,而此刻仅仅是想要牵动一下嘴角,就已经打破了好不容易才维持住的平衡。

眼泪无预兆地滚下来,连荆璨自己都没想到。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低下头,把自己藏起来。事到如今,他已经不敢去猜测贺平意对他今天的表现会感到多么莫名其妙,可他还是想让自己尽量变得正常一点,他不想被贺平意看到掉眼泪,不想让贺平意觉得他像个疯子一样。

荆璨用一只手胡乱地抹着自己脸上的泪水,可偏偏他越是想要停下,眼泪就越是控制不住。

水泥的地面被一点一点打湿,连成一幅张牙舞爪、并不美好的画,看在荆璨眼里,如同一场让人惊醒的噩梦。

而身处噩梦中,荆璨终于清楚地意识到事情又一次被他搞砸了。他不该要那个网球,也不该让贺平意去帮自己比赛。

第二十一章

荆璨不敢抬头,但又不敢放开贺平意,就只能拼命攥紧那只手腕,像是要用尽所有的力量去留住面前的人。

感觉到一直揽住自己身体的那只手离开了,荆璨立即在已经抓住的手腕上又加了一只手。两只手都被用来抱住了贺平意,脸上的泪水自然少了顾及。这时的流泪似乎只是一种麻木的应激反应,荆璨不知道该怎样化解眼前的局面,只能任由泪水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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